冷风吹来,苏禾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大殿里响起了鼓乐之声,又开始继续推杯换盏了,大殿外太监宫婢们安静肃立,像一樽樽玉雕出来的假人。
苏禾加快脚步跟上了裴琰,拉着他的袖角小声问道:“大人,我们要站在哪儿?”
“前面。”裴琰抬了抬下巴,指向了院中的两根高入夜空的碧玉龙柱。
“要站多久?”苏禾又问。
“悄悄站一会子就走。”裴琰拉住她的手,快步走到了龙柱前面,低声道:“我常站这儿,等下绕过柱子,偷偷溜走就成。”
“啊?还能这样?那他常罚你吗?”苏禾惊讶地问道。
“我爹还在时,会和他一起考我的学问,我若是答不出来,我爹就会打我,而他总会让我站这儿来,以站代打。”裴琰轻轻摸了摸龙柱,冷笑道:“他竟然跟我忆起旧情了,真是稀奇。”
苏禾抽回手,绕着龙柱走了两圈,低呼道:“乖乖,这可是整块的和田玉雕成的,这么大的玉,如何运入京中?”
“走水路。”裴琰低声道。
“王爷,别聊了,好好站着吧。”忠和公公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公公,手里各拿着一只碗,碗中有水。
“还要顶着碗站?我也要顶?”苏禾震惊地问道。
怎么会这么离谱的事?
“站吧。”裴琰接过碗,放到了头顶上。
苏禾只好捧着碗,小心翼翼地放到脑袋上,她抬了抬眸子,紧张地问:“碗掉下来会砍头吗?”
“不砍头,”裴琰抬手,给她调整好了头顶的碗,缓声道:“会挨鞭子。”
“你小时候挨过鞭子?”苏禾好奇地问道。
裴琰做错了事,父亲就会用鞭子抽他的腿,那时候皇帝会护着他。***甚至偶尔都会吃醋,觉得他们三个在一起,更像一家人,成天呆在一块儿……
裴琰的身子突然绷紧了,他脑子里那疯狂的念头又蹿了上来。
若是皇帝对他父亲爱而不得,那他如今越来越像他父亲,皇帝当然希望他去死!
“你又好看又聪明,你爹真舍得打你?”苏禾又问。
“嗯。”裴琰转头看向她,嘴角扬了扬。
苏禾无端地觉得裴琰看上去有些悲伤,许是想念他父亲了吧!
她伸过手,轻轻地拉住了裴琰,小声道:“站在这儿也挺好的,这玉柱子一看就充满了灵气,我们多蹭几下,多吸取一些精华灵气。”
苏禾怕裴琰不信,小心翼翼地往龙柱上靠了靠,背在上面左右蹭动:“果然好玉!全是灵气!”
“你那是给背挠痒痒。”裴琰好笑地说道。
苏禾笑了起来,双手扶了扶头顶的碗,小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给我毒酒?”
“因为溪山人出现了,他不想我造反。”裴琰沉声道:“他抢先一步抓了那个老头儿,想必是什么都没审出来。他担心我已经掌控了溪山匠人手里握着的各城机关图和财宝,想必这几日根本睡不着。”
咣当咣当,铁链子的动静响了起来。
苏禾往前看去,是那位老先生从大殿里出来了,他的假手被太监捧着,他没有胳膊,走起来身子有些摇晃。许是察觉到苏禾的视线,他挺了挺背,转头看了过来。不过只一眼,他便转过头去,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苏禾小眉头皱了皱,轻声道:“大人,他会死吗?”
“会。”裴琰眸光沉沉,低声道。
苏禾沉默下来了。溪山匠人太惨了,男子被削去双臂,女子被剥去半边面皮,哪怕是当年他们的先人犯了罪,也不用惩罚他们的后代啊?还是用这种极端的酷刑,对于他们族人来说,太残忍了。
“别看了。”裴琰的手探过来,捧着她的小脸,轻轻地转向他。
苏禾抬了抬眸子,轻声道:“我想回去了。”
裴琰朝她笑笑,沉声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