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喜鹊手底下的这只鸳鸯已绣好了,她揉着有些酸痛的脖子站起身来。
这才发现日头已偏西,一个人影从隔壁屋子里出来。
头发乱成了鸡窝,身形消瘦得如同一根甘蔗。
颧骨高凸,眼窝深陷,穿着睡觉的衣裳一步一蹒跚的过来。
“哎呀,蝶儿你个吊死鬼,出来也不吱一声,吓我一跳。”
喜鹊拍着胸脯,朝蝶儿那骂了起来。
蝶儿不理睬喜鹊的怒骂,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看似缓慢,却又很焦急的朝这边屋门口挪。
“夫人,夫人在喊我,快,快……”
自从出事后就没再说过半句话的蝶儿,这会子终于出声了。
喜鹊怔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有将近两个时辰没搭理谢氏了,先前谢氏就不停的说身上难受,这会子咋样了啊?
想到这儿,喜鹊把手里的帕子放回针线簸箩里,抢先一步进了屋子。
“啊!”
内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变了形的尖叫。
蝶儿才刚蹒跚到屋门口,就被从里面冲出来得喜鹊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摔倒了,喜鹊一张脸都白了,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你怎么了?”蝶儿问,心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喜鹊颤抖着手指着内室,牙齿碰击在一起咯咯咯的响。
“少夫人她、她、她死了……”
“什么?”
蝶儿大惊失色,挣扎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朝内室奔去……
……
等到杨文轩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下昼。
谢氏在蝶儿的帮助下,换了一身齐整的衣裳,头发也梳理得一丝不乱。
脸上略施薄粉,双手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身前,腕口缠上了一根彩色的丝带用以遮盖那个割腕的伤口。
这样静静躺着的她,眉眼闭着,如同睡着了一般。
杨文轩抬手轻抚着谢氏冰凉的额头,想到两人昔日的一场恩爱,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婷儿啊,你咋这么狠心,丢我而去啊……”
“儿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啊,你走了,你让我一个人如何苟活于世间?”
杨文轩站在谢氏的床前,悲伤得不能自己。
蝶儿跪在一旁的地上,披麻戴孝,一边哭一边往面前的小火盆里放入草纸。
“小姐,您这一生受了不少苦头,临走的时候,身边都没半个人送。”
“蝶儿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在那边,别委屈了自己。”
“多买几个丫鬟来伺候你,给你端茶倒水,为你分忧解难……”
杨文轩听到身旁蝶儿的这一番呢喃,忍不住扭头看了这丫鬟一眼。
“难得你这丫鬟还有点良心,也不枉费婷儿待你一场。”他道。
蝶儿抽泣着道:“我们虽是主仆,可小姐却待我如妹妹。是蝶儿没用,如果今日我在,小姐就不会割腕自杀了……”
提到这茬,杨文轩就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那个人还是周氏。
杨文轩咬牙切齿的道:“这一切,都是周氏那个毒妇造成的,是她害死我的儿子,害死婷儿,这笔账,我要是不跟她算清楚,誓不为人!”
一场恩爱,杨文轩想以爱妾的身份给谢氏下葬。
虽然以妾的身份死后是不能入祖坟的,但是,将来等到他自己百年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她欢爱了。
这个提议,被老太爷直接否定了。
而且,还把杨文轩臭骂了一顿,差点又打掉两颗牙。
理由是家丑不可外扬,于是,谢氏依旧以杨家少奶奶的身份下葬,跟辉哥儿葬在一块儿。
碍于杨家现在内外交困,这葬礼办得极其的简朴,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就连一般的殷实人家的水准都比不上。
自然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