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雨身体晃了晃,扶稳墙面,没让自己瘫坐下来。
“对不起……找到他的时候,太晚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低哑颓唐,担心她情绪失控,小心地安抚,“他们只是想恐吓他,巡视组在苏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等巡视组走了呢?”
女人的声音冰冷清亮,像一把擦得反光的剑,穿透听筒。
陈峥默了默,半天才开口,“小雨,我不会让他们一家再有危险。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没有提前派人保护他们。”
林初雨紧绷的脊骨慢慢垮下来,惨笑一声,“不用道歉,毕竟我们谁都没有预想到,沈大伯能为侄女做到这个程度。”
她是不是该庆幸当年母亲没有管她死活,反而按着头让她认下罪名?
没有人为她林初雨牺牲,她背负的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仇恨,这使她反而轻松一点。
陈峥听她这样惨笑,更加烦躁紧张,恨不得立刻飞往京市,守在她身边。
“不用过来,我明天就回去,今晚的商务晚宴有茜茜在,她会陪着我。”
“小雨,”男人比任何时候都敏感,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你在怪我吗?”
她矢口否认,“我没有,陈峥,我只是,有点累了。”
她只是觉得有点无力。
无力改变过去,更无力改变现状。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静默。
最终,男人妥协,“好,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她挂断电话,重新去洗手间检查了妆容,遮盖泪痕,调整情绪,昂着头出去,返回活动现场。
汪茜茜一路上叽叽喳喳,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依旧是先前那副完美无瑕的营业状态,但她总觉得怪怪的,察觉到她聊天的兴致没有先前那么高。
“怎么啦?跟峥哥吵架了?”汪茜茜探着脑袋偷偷问她。
“没有,是工作上,遇到点事。”她随口搪塞,免得节外生枝。
汪茜茜舒了口气,“我就说嘛,峥哥哪里敢惹你生气,那会儿你们俩闹别扭,他连着一个月在唐家会所里买醉,头发都不打理,弄得像非主流……”
“可惜那会儿我还不认识峥哥,都是后来听唐恺那狗东西说的,说真的,我还挺想看看走颓废风的峥哥是怎样的哈哈哈……”
林初雨半天没反应过来,“我们闹别扭?什么时候?”
“我记不起来了,唐恺当时提了一嘴,大概是去年夏天吧……”
林初雨想起来,那是两人刚重逢那一阵,别别扭扭的,互相试探来试探去,他讲话伤人,她比他更伤人。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陈峥会连头发都不打理吗?好像有点难以想象。
他们见面的每一天,他的头发都是有型的。
气场冷厉的商务背头或者稍显年轻的微分碎盖,有一阵子理发师给他两侧修得太过,干脆弄了美式前刺,哪一种他都驾驭得很好,只是他自己不满意,说不稳重。多挑剔的男人。
这样挑剔的男人,也会顶着颓废的发型为她一句话买醉一个月吗?
她思绪越发繁杂,话更少了,汪茜茜以为自己哪句说错了,心里也忐忑起来——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在林初雨面前谨小慎微,大姐姐的魅力好像是一种男女通杀的利器。
到活动结束,林初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商务晚宴了。
香姐也没强求,“这个晚宴就是走过场,可参加可不参加,在我们的活动通告里不是必选项,如果实在累了,要不先回酒店?”
女人语出惊人,“香姐,我今晚能先回林澜吗?”
航班充足,香姐倒不担心临时改行程,只是女人从刚才接完电话就恹恹的,一个人返程,怪可怜的。
“行,一起回吧,你都走了,我留下来也没什么事。”
晚上九点,飞机降落林澜,林初雨在京市机场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