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我便命一暗卫遣了车马,送焕蛾母子三人离开。
辞行简单,未再多嘱什么。
暗中倒是安排了书信,命相送的暗卫送去清江县衙,也算能帮上一些。
祝她们母子三人平安,无需再遭逢它难,可不再依附于男子,自己也可自给自足。
为此又熬到很晚才睡,被玲珑说:“太后真是刀子嘴儿豆腐心。”
对呵。
我也有些厌自己关心则甚,他人之事管上太多,不好不好。
倒不是自己菩萨心肠,是知身为太后,不可不念百姓,更重要的,是怕自己闲下来。
若太闲了,就又会想起什么来,想起一些过去的事,逝去的人,那些过往云烟……一旦忆起……就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陆乘渊也解了毒,大概是受伤成了日常,一早便起了,没事儿人一般在院中打坐,唯有苍白的唇色依稀可见中毒受伤之相。
惊得玲珑好一阵佩服,说陆司长不愧为暗卫司长,真是天赋异禀,果擅受伤。
……
这话说完,陆乘渊表情怪异地闭目凝神了好一会,全当看不见她。
倒是叶医师,忙叨了几近一夜,已经累得倒在自己客房中,酣然睡去。
也当真是难为这老先生,放血疗毒是精细活儿,眼神和精力都需发挥至极,而他自己又刚遭逢大难,精力本就不太够用。
好在这人医术精湛,又甚有医德。
且已识得我身份,我便有意让他重归太医院,不知是否得当,想着可先挪为己用,一路随行,以便暗中调查其品行与身份真伪。
送走焕蛾母子三人,驿站中除了小厮和老板,已剩我们这些知悉身份之人,也便不必刻意伪装及拘礼,玲珑便筹划着,即便是在宫外,也好好办一个中秋夜。
毕竟陆乘渊虽看起来精神奕奕,但我们谁人都知道他是在强撑。
没有人受了箭伤中了毒,能不痛不痒。
他大概和江知栩当年一样,都不过是习惯这种经年累月的疼痛罢了。
有时候,痛习惯了,就真就无了所谓。
无论是肉体,还是真心。
我便执意停下来两日,不再赶路了,也刚好可以细细想想心中谜团。
且。先前发去宫中的密信,也适时该见回音了。
我也好想想,是将此行走完,还是速回宫中,处理现下之事。
是夜长梦多后患无穷,还是路行不远见识浅薄才更易被迷。
我有些……琢磨不透。
……
于是这夜,玲珑布置精心,虽无宫中花团锦簇,园中游廊,宫灯点缀,但却有我梦寐以求的青铜染炉……也不知她是从哪儿弄来的,虽有些老旧,但一人一炉,煮着不得铺张的素菜,佐以蒜泥蘸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味道怡人,我俩都掩嘴而食,不敢大声言语。
暗卫们及睡醒的叶医师见太后和宫尚义如此,也纷纷效仿。
甚是滑稽。
唯有陆乘渊不是,因他之伤,食不得蒜泥与染炉,面前只有委屈巴巴的寡淡清粥,看着有点子可怜。
但叶医师说,他伤患刚除,只得吃流食,能配上粥米,已是豪华。
哎。
不过他倒无所谓,忍着眸中渴望,依然神采奕奕,一本正经的对我讲:“太后不必担心,属下食粥米很好,只要太后开怀,就是天下之幸。”
好好好。
借他吉言,我便放下心事沉沉,享一享暂时安宁。
这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