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进殿,转手负手沉吟:“你最好明白自己处境,别不识抬举!”
然又嘱我说什么“沈婕妤好生规劝她,也莫要随她不知好歹”便拂袖而去。
我吓得惶惶点头,连已到嘴边的那些劝架之言都不敢再说。
我本想劝长公主三思的,想说吉宁既现在不愿嫁此人何必强求,等她再年长几岁再商议不好么?
想说西南州牧虽出身宗室身份可匹,但我国之州牧却享有军政大权,来日若借着驸马之身份暗藏祸心,夜郎自大了怎么办?
想说皇上贵为九州天子,吉宁的婚事他知晓么?他也应允了么?
可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我没有那般胆量。
但好在,皇上有。
我本还纳闷江知栩去年还为吉宁学艺之事恼怒,为何此次长公主指婚这般大的事,竟没事儿人一样,整日还窝在御书房里消磨时光。
哪想到刚至酉时,便被召了去。
初春的日光退得早,我随侍从到御书房时,见天已渐黑,殿内灯烛已燃。
江知栩坐在御案前,依旧低头翻看书简,见我进来,头都未舍得抬一下,只浅浅道一句:“朕听闻晌午长公主去找吉宁时,沈婕妤也在场?”
“回皇上,臣妾当时在场。”我乖乖作答。
“那沈婕妤对此婚事有何看法?”
“啊?”
我看着神色淡然的江知栩,不知如何作答,恐答错又被赶回去抄书。
他虽近来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但依旧动不动还会罚我。
只是现在从抄心经,改成了抄书简。
我歪头静思半天,才试探地问了一句:“这婚事,皇上也允了?”
“嗯,未绝。”
他这时才缓缓放下手中书简,抬起龙颜,神情竟一点不冷,温温柔柔的。
“……”
“皇上都不三思么?”我看他神色温柔,便壮着胆子,将那未敢对长公主说的疑虑一股脑儿讲了出来。
哪知他听完竟宠溺地笑了,还没头没脑夸了一句:“没想到沈婕妤变聪明了。”
我看他那笑意,有种被戏耍般的懊恼,也顾不得惹怒龙颜,气呼呼地抱怨:“皇上既也有臣妾之担忧,那为何还允长公主做主这婚事呢?”
可他却未回答,只又暖暖地笑了笑,才倏地将右手伸出,于御案前托起了腮,一双冷眸变得亮亮的,直勾勾地盯着我道:“朕只是……想试试沈婕妤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