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破败的永巷惊慌失措地跑回来,我便病了。
茚耳说我那几日浑浑噩噩,额头滚烫,烧了至少一周有余,即便后来退烧了也一直癔症,不是笑就是哭,还总喊着一些“永儿在这”“好想娘亲”之类乱七八糟的言语。
长公主命好些个医官前来诊治,有说我是感了风寒,也有说我是受了惊吓的,但不管喂什么药都不见好。宫中还有些迷信邪怂的老嬷嬷背地里偷偷议论,说我定是被什么鬼魅缠住了心智,被长公主狠狠惩戒了。总之病程很长,浑浑噩噩躺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皇上和吉宁公主也频繁来探望,甚至还特许我爹爹和晚娘进宫,但来了这么多人,都未能把我唤醒。
大家都知道我那日是跑丢了,却没人知道我到底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避而不答,不敢告知他们我误闯了掖庭禁地,见到了已痴傻疯癫的前朝废妃。
更没人知道我那段时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化身一位叫“长永”的三岁男童。
梦到男童年少的娘亲和年少的父亲,梦到他们两小无猜地在宫中玩耍,他满脸真诚地许她一人一心,朝朝暮暮,她也如愿以偿地嫁去他家,谁知那人家中竟妻妾成群,可他真诚地哄着她,说只爱她一人。她信了。
后来,我这名叫“长永”的男孩就出生了,名字是娘亲取的,寓意长长久久,永结同心。
梦中的我很聪明,一岁便会叫阿娘、叫阿爹,两岁便会背《论语》,三岁便识得许多字。
可有一日冬日严寒,娘亲去探望自己产子的姐妹,帮冻得哆哆嗦嗦的姐妹求来木炭之后,就离奇失踪了。
从那后,我这个叫“长永”的男孩再也没见过娘亲,还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掳了去,日日被强迫着背书,背什么”臣闭其主,则主失位,臣制财力,则主失德……”
我不想背,日日盼着娘亲来寻,却终不得见。后来,我长大了些,却又不知自己因何故被困在一处走不出的巷子中,那巷子阴森可怖,不见一点亮光,我只能日日呼喊娘亲来寻,日日念着“永儿在这”。
“母妃,永儿在这儿……”
……
那梦很长,我做了整整一个月,梦结束时,我才终于醒来,变回沈婕妤。
我疲惫地睁开眼,只看到茚耳和玲珑正忙忙碌碌地陪在身边,一个帮我擦拭着手背、一个帮我灵活着双腿。
可却不见几乎日日不离我身的嬷嬷。
我声带嘶哑张了张嘴,用力唤了声茚耳,她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见我醒来,神色惊喜,赶忙命门口的婢女去传医官。
我问茚耳我睡了多久。
茚耳哭哭啼啼地掩泪道:“娘娘昏睡了整一个月,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一个月?我被茚耳的话吓了一跳,忙又满屋子里寻嬷嬷,想她一定担心坏了,可视线所及之处,却处处找不见那个有些佝偻的微胖身影。
难道她又去小厨房为我做吃食去了?
我还未来得及问,医官就来了,待查明我身体无恙、只有些虚脱后,给开了些养身的药材,便让他退下了。
但这么长的时间里,嬷嬷还是没有出现。
“茚耳,我嬷嬷呢?”我疑惑着。
却见茚耳忽然神色慌张起来,她支支吾吾,低垂下头。
“娘娘,说了您莫生气,毕竟长公主这么做也是为您好。”玲珑倒忍不住了,伶牙利口地回了一句。
可她这话……
我心下疑虑,莫名紧张起来,盯着玲珑追问:“什么意思?我嬷嬷怎么了?”
“那日发现娘娘丢了,我们就赶忙通传了卫尉,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