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清香。
床上人深黑浓密的睫羽颤了颤,似风中残蝶。
黑白分明的眼带着如梦初醒的惺忪懵然,看见宁婼时竟又缓缓笑了。
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伤口,成郢不禁咧了嘴。
痴傻了不成?
宁婼目光下敛,哂谑开口:“不是让四公子善自珍重吗?怎的几日不见,四公子就成这副垂死模样了?”
成郢想坐起来,半道上腹部又一痛,让他失力跌回床上,宁婼这才慢悠悠道:“四公子有伤在身,还是安安静静躺着为好,血好容易止住了,要是再牵扯到伤口,只怕血崩而亡。”
宁婼向来爱说这些吓唬人的话,成郢早已见怪不怪。
成郢缓了缓周身如潮水涌来的疼痛,笑意没淡:“多谢郡主施以援手。”
“四公子怎就笃定我会救你?”宁婼在侍女搬来的梨花木靠椅上坐下。
成郢放弃坐起,眼盯着帐顶:“郡主心善。”
良久没有回话,成郢偏头看去,宁婼正似笑非笑盯着他看,成郢叹息一声:“我真是这么想的,神都之中我与郡主最为相熟,事发突然,能求助的能信得过的便只有郡主一人。”
“我救四公子,不过是好奇。”宁婼把玩起披风上的用来绣成雪兔的银丝线,银丝在兔耳那儿松了,冒出个头儿,宁婼便揪起它来。
“郡主好奇什么,我说与郡主听。”成郢咳了几咳,闭目压下那席卷而来的刺痛。
“四公子可是去……当刺客了?”线头缠在指尖,一圈一圈,越拉越长。
成郢听着那两个字,抿唇点了点头。
“刺杀谁?”
银线脱走,雪兔的耳朵已经消失。
成郢此时重伤,整个人羸弱不堪,语力更是比平时绵软不少,可这三个字却是咬得极重,带着嚼穿龈血的意味:“杨云林。”
不断延长的银丝停止了增长。
“杨云林?”宁婼脑中开始搜索这人的信息。
杨云林为人捧高踩低,贪财好色。
朝野上的新起之秀,几年之前还只是云州刺史,这样浑身没什么优点的人后来不知怎么就摇身一变竟成了太师。
宁婼看过他的为官卷宗,却没有发现什么记载有可疑之处,只是正常的官职升贬。
宁婼奇怪,杨云林与成郢,实在是想不出二人有什么关联之处。
“四公子手底下的人功夫也不算差,既能杀我的死士,就非得自己动手不可吗?”
成郢应得直接:“非得我自己动手不可。”
“他身边竟有这样厉害的高手能将四公子伤成这样。”
成郢凝着腹部的白纱布,里头已染上了淡粉,他满不在意地笑笑:“做了猪狗不如的破事,自然是要给自己的小命多上几道锁。”
“什么事?”
“郡主可知,四年前还是云州刺史的杨云林,曾做过一段时间转运使,到……”成郢突然大咳,面部涨得通红。
宁婼起身,圈着成郢让他借力坐起,塞了一块软枕到他背后给他垫着。
成郢渐渐平息下来,宁婼折身要去桌案上拿水过来,半道便听见成郢的声音,十足无力十足愤恨:“到南成去征收赋税。”
卷宗中并没有记载这一事。
宁婼停下了,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巧撞上成郢黯淡的眸,他的眼里分明无泪,她却觉得有泪。
“那一年,南成有很多女子失踪,上至妇人下至孩童。皇帝派了钦差大臣过来,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拖得久了便草草结了案,不许人再议论。”
成郢半阖眼:“那其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