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掰着指头数道。
盖聂惊讶过后,笑问:“雷侯心中有愧否?”
陈庆摇了摇头:“问心无愧。”
“那便是行侠仗义?”
“算是吧,为国、为民、为自己,总之没后悔过。”
盖聂点了点头,投来善意的目光。
“传言谬误颇多,不能尽信。”
“那……又有人说你不敬神明,逆道而行?”
陈庆兴奋地猛点头:“有有有!”
“我一炮轰了渭河河伯的庙祀,将河婆以及与她勾结的乡老尽数轰杀!”
“耕种劳作何其不易,他们凭什么装神弄鬼盘剥百姓?”
“今日这庙门冷清,否则被我看见香火鼎盛,非得把庙祝召来询问不可。”
盖聂脸色凝滞,稍后露出敬服之色。
他行走江湖,见多了淫祠野祀搜刮钱财的手段。
陈庆的所作所为绝非过错。
“某家还听说,内务府多严峻酷刑。”
“有一物名血肉绞盘,将生人投入其中,顷刻间骨肉迸裂,血水喷涌。”
盖聂不动声色地问。
“此乃外间以讹传讹。”
“你说的应当是水泥工坊里的破碎机。”
陈庆比划着两个滚筒的形状:“矿石投入其中,受挤压而破碎。”
“确实有奴工失足坠入其中,下场也与你说的一模一样。”
“血水如瓢泼般浇下来,见者无不惊骇失魂。”
“可死的都是北地押送回来的匈奴俘虏。”
“彼辈侵我国土,杀我百姓,掳掠抢夺,你总不能让本侯把他们奉为上宾,好吃好喝供起来吧?”
盖聂轻轻‘哦’了一声,并未苛责。
“那其余传言也都有误喽?”
“宗师不妨细细道来,还有什么荒诞不羁的传闻?”
陈庆好奇地问道。
盖聂尴尬地笑了笑。
“有说你喜食人血。”
“呸,美酒佳肴还不够我享用吗?人血什么味道他们怎么不自己尝尝?”
陈庆嗤之以鼻。
“还有说你好童男童女。”
“拉倒吧,柰子大才是世间唯一的真理!”
王芷茵掐了他一把:“乱说什么呢。”
陈庆递还眼色:你的也不小。
盖聂神情复杂地笑了笑。
荒天下之大谬!
无论自己如何盘问,陈庆始终对答如流。
言辞恳切,心怀坦荡。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物!
“雨停了。”
“某家有事在身,恕不能久留。”
盖聂顿生去意,抓起斗笠起身。
他步伐飞快,没等到陈庆夫妇俩道别就走出门外。
“宗师,你是为诛邪镇佞而来?”
陈庆回想对方的言行,恍然大悟。
盖聂停下脚步,羞惭地回答:“是也不是。”
“原本还想试试雷侯的火器。”
陈庆招呼道:“本侯随身带着火枪,就在门外的马车上。”
“不必了。”
盖聂轻轻摇头:“以小义击大义,是为无礼。”
“某家甘拜下风。”
他回身拱手:“还望雷侯秉持侠义之心,济世救民。”
“我这把剑……”
陈庆看出了对方的惶惑之情,笑道:“秦律虽繁,亦有不尽如人意之处。”
“世间需有侠,锄强扶弱,惩恶扬善。”
“还百姓最朴素、最基本的公道与正义。”
盖聂畅快地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慰平生。”
“快哉快哉!”
说罢他猛然抽剑,疾若电光,势若惊雷。
蹭!
一道白炼从陈庆的头顶飞过,没入神龛上的雕像之中,直至没柄!
“某家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