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儿自幼顽劣难驯,老朽本想把他送入军中磨炼一番,哪曾想他积习难改,屡屡触犯军纪。”
“无论如何惩处,也是他罪有应得!”
宗正声色俱厉地斥责了一通,缓缓说道:“子孙不成气候,都是老朽疏于管教……”
陈庆从对方的神态中感受到说不出的失望和沮丧,不禁微微动容。
宗正老了。
他生平碌碌无为,靠着年纪大、辈分高才当上了这一职位。
想方设法把孙子安排进神枪营,原本以为将来有太子提携,能够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却没想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扶苏有了之前的教训,恐怕不会轻易招收关系户了。
等宗正一死,他的家族免不了衰败凋零。
“儿孙自有儿孙福,宗正大人何必过于忧虑。”
陈庆笑着劝慰了一句。
宗正拱手道:“日后家中晚辈若有冒犯的地方,还望雷侯手下留情,老朽多谢了。”
陈庆颔首道:“本侯岂是那不近情面之人。”
双方对视一眼,算是达成了共识。
宗正活不了多久,根本不敢仗着辈分与皇室宗亲的身份为难陈庆。
为将来计,他还得求对方看顾自己的后辈,算是给子孙留下点香火情。
了结此事,陈庆原本想回去找扶苏。
没想到一转头的功夫,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皇帝家也有几门穷亲戚。”
这话不是他自己说的,是嬴诗曼向他抱怨过。
皇室宗亲身份高贵,但要是没有别的财路,光指着那点禄米和赏赐维持风光体面的生活,照样过得捉襟见肘。
不少皇室的女眷有意无意在嬴诗曼面前献媚讨好,想白嫖玻璃镜和香皂,搞得她烦不胜烦。
扶苏同样是宗亲眼中的香饽饽,眼下不知道多忙呢。
陈庆负着手在人群外围逛了一圈,打量着衣着光鲜、神采飞扬的少壮青年。
“陛下想让自己人去驻守佐渡岛,摊上个赵邦那样的,金山银海也得挥霍干净了。”
“该找谁呢?”
陈庆既不想便宜了外人,又实在不熟悉这些人的品性。
突然他目光一亮。
“好!”
“就是你了!”
“最穷的是你,品性最好的还是你!”
陈庆看中的对象,正是衣衫略显朴素的子婴。
即使他们一家穿上了最好的衣物,坐在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上,仍然时不时招来各色不怀好意的目光。
胡亥用了三年败光了始皇帝的家业。
而子婴在秦朝灭亡前46天临危受命,先诛赵高,然后出城向刘邦投降,劝阻汉军不要伤害城中百姓,最后又被项羽所杀。
他一生无过,却代国受诛。
“好人就该有好报啊!”
“要是好人没好报,大家不都当坏人了吗?”
“都来当坏人,那不就内卷了吗?”
陈庆嘴角含着笑意,大步流星地朝着子婴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