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段时间,赵崇在酒后叮嘱几个心腹手下,没事少招惹雷火司的陈庆,那不是个好相与的。
等到了现在,黑冰台用上了八里沟的煤炭,赵崇与陈庆关系亲睦,俨然亲朋故旧一般。
谁会没眼色的跟自己过不去?
牛东干咽了口吐沫,在陈庆的威逼下,叫开了诏狱的大门。
厚达一尺的硬木大门缓缓推开,污浊腐败的臭气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犯恶心。
门后是幽深向下的石阶,熊熊燃烧的火盆照亮了两侧墙壁上斑驳的青苔。
在北方干冷的冬季,仍旧能感受到里面阴冷潮湿的气息。
“陈少府,赵统领怪罪下来,您可一定要帮小的担待几分。”
牛东脚下像扎了根一样,死活不肯踏足其中。
“知道,你就放心吧。”
“这回非但无过,可能还有功。”
陈庆眼眸中似有深意。
韩信是楚人,扶苏的生母也是楚人。
旧楚贵族反大秦却不反太子,在六国余孽中也算是个奇行种。
让韩信效力自己,他未必肯干。
若是投效太子嘛,怕是二话不说纳首便拜。
除夕了恰好没什么趁手的贺礼,送个千古名将过去够意思了吧?
牛东在前面领路,顺道找了监司打听情况。
“大人,那韩沭体格孱弱,似是有故疾在身。”
“只提审了一次,没料想竟然一命呜呼了。”
监司眼珠子乱转,瞧出苗头不对,把罪责推脱得一干二净。
陈庆忍不住发笑。
韩家的次子才四五岁,韩沭又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必然不差。
无非是拿门栓打了黑冰台的密探,被他们怀恨在心,借机要了他的性命。
牛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诏狱中的犯人哪个不是有大案在身?岂能无故殴杀?”
“牛校尉恕罪。”
监司立刻求饶。
“哼,先带我去看看韩家小儿。”
牛东板起脸来呵斥。
“诺。”
监司不敢怠慢,领着他们继续前行。
两侧的监牢中铺着稻草,一个个蓬头垢面的犯人死气沉沉地或坐或卧。
听到外间的响动,有的人无动于衷,也有的人缓缓抬头打量。
哗啦!
突然有一名犯人扑在牢门上,声嘶力竭地大喊:“大人,我是冤枉的啊!请大人明察!”
监司看也不看,抡起手中的短棍劈头盖脸打了过去。
“吵什么!”
“再敢吵闹要了你的命!”
陈庆的目光不由被前方牢房中的一道背影吸引。
他背朝众人盘腿而坐,腰杆挺得笔直,不见半点佝偻之相。
外间的动静似乎完全无法令其动容。
不管再怎么嘈杂,始终沉稳如山。
“那就是韩信。”
监司小声说道。
听到自己的名字,韩信微微侧头。
陈庆站在牢门前仔细打量着他。
史书上说,韩信身高八尺五寸,雄壮勇武,又常佩戴刀剑。
乡里的泼皮欺负他无依无靠,才故意当街挑衅。
陈庆端详了一下,韩信起码有一米八五,肩宽臂长,除了不够壮实外,倒是副武将的身架。
这可不是胡亥那种‘莫欺我年少’,最后混了个死者为大。
眼前的是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