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哥儿站在原地低着头,即便是再不知事之人,得知了母亲这些年的遭遇,也该有些反应。
巽哥儿沉默片刻,便抬起头来对着大夫人道:“求姨母为我母亲,讨一个公道。”
大夫人冷静下来,静静看着巽哥儿,她知道此事与他无关,甚至他也是受害者,但仍是忍不住迁怒。
可迁怒之后又是无力,她大约能体会到一些李书敏这些年来在礼国公府府的无奈。
“你当知晓,若此事暴露,对你亦有影响。”
巽哥儿缓缓跪下,对着大夫人磕头,再度抬起时眸中满是坚定:“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
赵妨玉轻叹一声,总算是没彻底养废了,若是好好教教,将来未必没有孟言真受益的时候。
大夫人也是如此想法,便对着巽哥儿道:“等你舅舅来,你便随你舅舅回陇西去。”
去了陇西,京城就是翻个天来,也不会影响到他了。
若是巽哥儿更亲近礼国公府,只怕李家也会只当李书敏没生过这个孩子。
巽哥儿点点头表示同意,站起身后略带悲伤无措的望向那边躺着的李书敏。
他也不知,原来母亲曾为他做过那么多……
赵妨玉瞧了不免酸酸涩涩,她想到了钱小娘。
只要是为人母亲,似乎总会将孩子放在自己之前。
钱小娘是,李书敏是,连大夫人也是。
她也万万没想到,即便是出身李家的姑娘,也能被一个寻常老太太逼到产后抑郁,而且还隐瞒了十几年后才被人发觉。
产后抑郁的人,多多少少会有自杀倾向,母性和病魔恐怕已经在那具身体里交手过无数次。
赵妨玉不敢想,换做是她,面临孩子被人毒害,不仅不能报仇还要碍于女儿的声誉将此事压下,多年来担惊受怕,生怕孩子再遭逢毒手……
她恐怕不会比李书敏的情况好到哪去,要么杀了那老蚊婆,要么她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疯子,嫁妆田产自此都成为礼国公府的养料,女儿还要被礼国公府吸一辈子血……
所以,巽哥儿才必须继承礼国公府,否则李书敏的牺牲,孟言真的牺牲,一切都成为了为仇敌做的嫁衣……
赵知怀将巽哥儿带出去开道,赵妨玉无声的抱住大夫人,大夫人只是沉默安静的坐在那张圈椅上,看着昏迷的李书敏不断落泪,眼泪一滴滴砸在衣衫上,落下星星点点的斑驳湿痕。
崔妈妈都已经到门外去哭了,只有李书敏的陪房妈妈,又哭又笑。
一点点替李书敏拨开面上的发丝,面上带着解脱:“其实夫人有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她不敢求助李家,她怕老爷夫人担心,怕他们一气之下从陇西赶过来。”
“夫人有时,也会想家想的夜夜垂泪,她平日和巽哥儿说的最多的,便是陇西家中的光景。”
“如今也好,总归,不会再受欺负了……”也不必再一条路走到黑,不知道什么才能等到光照进来。
“此事还要告诉表姐。”
礼国公府只能留给巽哥儿,那老蚊婆也必须死。
赵妨玉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位老人,即便没见过几面,也让赵妨玉厌恶至极!
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缓缓擦去眼泪。
“你去罢,我得守着她。”
她再不看顾着些,恐怕便真要被欺负死了。
赵妨玉嗯了一声,喊春芍去宫门递个帖子,自己则扶着大夫人回清平院:“娘亲不要过度伤怀,等舅舅来了,自会为姨母做主。”
大夫人摇摇头,站在游廊上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被遮蔽了一半的天空。
天还是很蓝的,有片片白云,也有丝丝缕缕的桂花香。
游廊风大,一下一下吹动二人的袖子。
就这样站着,几乎站成一尊雕塑。
良久,直到赵妨玉有些冷了,大夫人才缓缓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