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裹着寒风,临近过年,以往热闹非凡的村子此刻冷冷清清的,只因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过年,挨家挨户的门紧闭着,唯恐多走几步空了肚子。
萧条寂静的东门村,只有林家的大门开着,前些日子大儿子林承耀来信,说腊月二十就回来,可这都晚了十多天,眼看就过年了,还是不见林承耀的半个影子。
小儿子被拐了,大儿子又没消息,林家当家人李金秀一病不起,整日瘫在床头长吁短气的,梦里都在嚷嚷着她的两个儿子。
临近正午,木轮滚动的声音给村里添了些许人气,一辆骡子拉的木板车停在了林家大门前。
牵着骡子的老头儿看到只有林家门开着,院子里有个扫雪的男人,就在门口问路,“年轻人,跟你打听打听,村里可有户姓林的人家?”
正在扫院子的林承贵扔下笤帚走了过来,有些防备的盯着眼前男人,“这村里就我们一家姓林的,你干什么的?”
话落,老头儿后边冒出一个叉着腰的女人,明媚的笑容把林承贵看呆了,那女人问:“你们家可有个叫林承安的?”
林承贵又惊又喜,忙道:“承安是我弟弟,你们可有他的消息?”
那女人朝着骡子拉的板车一指,“喏,你看看,是不是你弟弟?”
林承贵瞧见当真有个人躺在上边,赶紧将他老娘从屋里叫了出来,搀扶着李金秀往门口走,“娘,你慢点儿,别摔了。”
李金秀听到小儿子回来的消息,瞬间病就好了,腿脚竟然比二儿子还利索,几个大步就来到骡车前。
李金秀在一堆破棉烂絮看见了自己小儿子,林承安此刻奄奄一息,嘴巴都给冻成了乌青色,看得当娘的心都碎了。
林承安在雪里走了七天,最后撑不住晕了过去,被雪掩了厚厚一层,幸得这时路过两个走江湖的父女,骡子胡乱撒的热尿将林承安的身形显露出来,也是林承安命大,还剩下一口气,被这对好心的父女搭救给送了回来。
握着那双满是冻疮的手,李金秀一脸的痛惜,“承安,承安,睁开眼看看,是娘啊……”
恍惚间听到娘喊自己的声音,林承安强撑着睁开眼,看到自己老母亲,这些天受过的委屈化作眼泪往两边淌,吸着鼻子,嘶哑的喉咙扯出一声“娘。”
李金秀“诶”了一声,当即落下泪来。
老天爷开眼,林爹显灵,让他们这傻儿子机灵了一回,自己逃了回来。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马春凤和冯圆喜极而泣,小叔子的归来驱散了罩在林家上空的乌云,婆婆该是放心了。
李金秀摸着小儿子的脸,怎么摸也摸不够,还是在二儿子的提醒下回了神,“娘,外边冷,赶紧让承安和咱们的救命恩人进屋吧。”
李金秀擦了擦泪,站起身来利落道:“快,承贵,把你弟弟背到屋里去,春凤你去点个火盆来,阿圆生火做饭,把赵里长给的那块驴肉炖了,在再将自家酿的高粱酒拿出来,给恩公接风洗尘。”
在李金秀有条不紊的安排下,林家人开始忙活了起来,林承贵将弟弟背回屋,屋里炭火熏着,棉被盖着,暖乎乎的,再喝了两碗野菜炖的糊糊,总算将林承安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林承安一清醒,立马就跟老母亲告状,将媳妇儿和老丈人被土匪绑架的消息说了出来,吵着要让大哥去救人。
李金秀将小儿子摁住了,提起姓陈的父女她就来气,什么土匪不土匪的,肯定是那父女两个安排的戏码,想以赎金的名头把林家的钱骗去。
李金秀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买陈素的时候就处处透着怪异,路上人来人往,肯定有其他人要买,出再高的价格也有人抢着要,绝不会轮到她李金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