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姑娘天生一副女高音的嗓子。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不知套了什么曲调,喊起来抑扬顿挫,还带一丝韵味,竟然像唱歌一样好听。
新鲜感来了。外国客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她。在场的谁都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盼着再来一次语言艺术表演。
周逾也站不住了。四面八方的关注眼神也轮到了他身上。别人住宿,拖箱子,拎着大包小包。哪有不带任何行李,单单背个姑娘来开房的?
威尔逊教授年轻时也曾经是个风流少年。到了异国他乡,一瞧见等候开房的中国小伙子满脸羞红地背来一个女孩,好奇心顿时暴涨。
他摸了摸头顶所余不多的棕色卷发,眨巴着一双淡灰色的小眼睛。端详着小伙子的脸。忽地,眼里的光更亮了。兴奋地冲上前去,从正面把周逾用力拥抱住。
“dr zhou, is this your sweetie?”
周逾的脸羞得更红,单手托着柳小妙的腿,腾出另一只来与他握手。一开始还心存侥幸。以为老外听不懂中国话,只要他不出声,他们就不会凑上前。
结果,威尔逊老滑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跑来当着一大堆人,大声问姑娘是不是他的小甜心。
“rry, that is y secret!”周逾的嘴角抿成一条薄薄的直线,眼睛盯着天花板。宁可被误认为自负,也不要被老滑头看出心虚。
哼,我说是秘密,看你们还好不好意思刨根问底。洋人不是最重隐私吗?咱中国人的隐私观念,也与时俱进。
果然,威尔逊投来看破不说破的一瞥。毛茸茸的胳膊托腮,挤眉弄眼。像个滑稽小丑在逗观众发笑。
前台的姑娘见状,赶紧加快速度发房卡,把老外们接二连三地打发上楼去。周逾扶着柳小妙坐在沙发上。等到最后一名外国人转身,才重新回来登记入住。
“可以不住大床房吗?”他压低声音,“我们都还是单身,各自一间才心里踏实。”
“不好意思,周先生。现在所有的单间和双人间都满了。”她怕他不信,伸手把电脑屏幕扭过九十度,正对着脸。
“房间紧张得这么夸张?可我路上打电话问的时候,你也不如实告知一声?”周逾蹙眉,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个硬皮的厚本子上。
他盯着意见簿,语气也带着不折不扣的质问。前台姑娘握着鼠标的手指抖了抖:八成是要投诉了?!
她记得沙发上熟睡的姑娘。挺好打交道的。当女朋友的面,男生即使有火气,不也得装装样子不发泄吗?
“您别生气,”前台不慌不忙地赔礼道歉,“确实是我的疏忽。打电话那会,我们有十五个单间呢。可是外国客人们禁忌挺多的,房间号是3,9,13和17的,一看就不肯住。系统分配房间也是随机,所以就把您看中的306和307占了。”
他在欧洲和美国都待过。西方人的迷信和禁忌,多少都了解。人家也耐心解释过了。与其怪服务做不到位,不如怪国际友人不入乡随俗。
“以后有类似的,我们一定不要过分谦让,得让自己的同胞优先。”
“行,”东北姑娘点点头,“拿身份证给我,马上升级房间。”
周逾习惯性地把手往口袋里神。出乎意料,没有摸到钱包。或许是落在车里了。
一着急,步子就格外仓促。一不留神,脚碰到了沙发旁边的茶几。一个彩色玻璃花瓶摆得靠外。经不起突如其来的一晃,“呯!”
花瓶清脆地碰在大理石地面,瞬间裂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周逾听到破碎声,连忙从门口折回。前台姑娘听到声响也去拿扫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