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奶奶望着窗外那西垂的斜阳,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娘,我今儿去帮爹爹送药,遇到了位公子……”沈清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面上是难掩的羞涩。
今日本应是她爹亲自去平阳侯府送药,只是她爹途中被刘大人拉了去,可平阳侯府老夫人的药也等不得,便让沈清跑了一趟。
沈清原以为只是寻常送药,却没想到会遇到那个人……
姚氏见女儿这番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到女儿已经年满十五,也该说门亲事了,姚氏便问道:
“你是遇到了哪家的公子?”
娘这么直接问她心里的想法,沈清难免有些别扭,不过想到自己的幸福,沈清还是鼓起勇气把那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是平阳侯府的大公子。”说出那人的身份,沈清一张俏脸染上了一抹嫣红。
姚氏闻言,眉头皱了皱,“清儿,那平阳侯府是什么身份,咱们只是一介平民,可高攀不上啊,再则,别人不知道,你爹时常出入平阳侯府,还能不知道那平阳侯府的大少爷屋里有多少丫鬟吗?”
此时的沈清满心都是那个挺拔的身影,哪里听得进娘亲的话。
“娘,人家那也是迫不得已的,平阳侯府东府一门十一个男丁,全都战死沙场,只有当时还是孩子的龚大少活了下来,龚老夫人为了早日开枝散叶,这才给龚少爷安排了不少通房,这又不是人家愿意的。”沈清急忙解释道。
“你这是听谁说的?”姚氏吃惊了一瞬,便又道:
“就算人家不是愿意的,可人家也不可能娶咱们这样无权无势的姑娘为妻啊!”姚氏很冷静,并没有被富贵迷了眼。
十年前的平阳侯府虽然经历了变故,却还没落魄,东府的独苗苗,再怎么样,也不会娶沈清一个大夫的女儿为妻。
事实也是如此,沈清也不是不听劝的,听娘亲说人家不会娶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姑娘为妻,顿时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整个人都清醒了下来。
她自己何尝不知道这事几乎没可能,只是她乍一进入那样富贵之地,再加上又遇到龚大少爷为人温柔又不是正直,一颗春心控制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平阳侯老夫人郭氏,想他们这一脉开枝散叶,都快想入魔了,爵位继承,家族的未来,都急需有出息的后代来承担,可她就一个孙子,十年前因为那场惨烈的战事,家里成年男丁都死了个干净,只留下一根独苗苗。
就这么一根独苗苗,郭氏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掉了,郭老夫人兢兢业业把孩子养到了十六岁,就这么养出来的孩子,没有养歪已是祖宗保佑了,若是要文不成武不就的龚少云担起家族重任,为家族争光,那便想都不用想了。
郭老夫人经人提醒,大孙子没能力给圣上办差,那就早点为家族开枝散叶。
可龚少云无权无势,空有爵位,自个身无半点儿本事不说,一旁还有西府族叔虎视眈眈地盯着东府这边的爵位,京城家世好一点儿的姑娘哪里看得上一事无成的龚少云呢!
条件差的,郭氏也不想委屈自个儿的大孙子。
这样一来,龚少云的亲事便耽误了下来。
眼看着都十八了,大孙子的亲事还没定下来,郭氏气京中那些人家太过势利眼,一口气给龚少云纳了三个好生养的小妾。
妾倒是纳了,可迟迟都没好消息传出来,郭氏心里头那个急啊。
这一急,人便急病了,便请了沈连川上门诊脉。
这才有了后面沈清帮她爹送药的事。
当郭氏看到气血充足,面色红润的沈清时,她不由得多打量了两眼,这一看,便发现这姑娘不光面相好,那副身子骨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郭氏便越发认定这姑娘能生儿子。
后来,沈连川再次上门诊脉时,郭氏便跟沈连川提起了他女儿沈清,直言想为孙儿纳沈清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