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们脑子隐隐发木,多数都没太大的反应,只有寥寥几个木愣愣地扭头向后看去。
医馆这两个学徒闻声后看,却是倒抽了口冷气,小声道:“是叶神医!”
“是了,听闻叶神医和张家交好,经常去张家给他们家老夫人,和几位小公子请平安脉。”
叶神医可不是一般的民间大夫,连陛下都请叶神医去给他治过头疾,虽说这病难治,官家祖上便有病根,想根除实在是为难人,可叶神医的几道方子,在太医院依然是备受推崇。
官家每每犯病,全赖叶神医的方子管用,这才少受了很多罪。
因着叶神医不喜拘束,又爱四处游历,经常会离京到外地为百姓们义诊,陛下才没把人收拢进宫做御医,可论起医术,京城人谁不知叶神医胜过大部分的御医。
“叶神医来了?”
“这便好,这便好。”
食客们连忙让开路,招呼叶神医,这叶神医除了医术一流,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好,别的神医总免不了有点怪癖,例如济民堂的那个廖神医,医术也不坏,可对病人是挑三拣四,没钱的根本不给看。
还有惠仁堂的坐堂大夫赵大夫,他到是不挑穷人还是富人,任谁都给看,诊费也不算贵,只是对穷人来说药费贵些,但那也无可奈何。真到了要救命的份上,倾家荡产能找个靠谱的大夫,把自己给治好,那也比倾家荡产还活不了强些。
叶神医却和所有的神医都不同,他态度和街头那些走街串巷的铃医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遇见贫寒的病人,他开的药保准便宜易得,说不定从哪个山头就能把药材找齐全,就算不行,也是能用便宜的药,绝对不用贵药。
京城的老百姓们,别管找过叶神医看病的,还是没找过的,对他老人家那都是尊崇得很。
叶神医急匆匆地挤进人群,满头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地上前,蹲下身一看张乔安,怔了怔,一甩袖子又站起来,转头坐旁边的石墩上,抹了把脸,转头道:“来,来,渴死了,给我上杯茶。”
众人吓了一跳。
张捕快腿脚又要软了:“叶神医,这是怎么了?难道,难道……张公子这是要,要……”
“什么怎么了?我还想问怎么了?我刚才是扔下两个病人被拽到这里的,前头人多,马车还过不来,我是一路跑啊跑,跑得我这满身的汗,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跑断了怎么办?我那两个病人可是还等着我治病,一个脑子不好,一个肠胃不好,都很危险,必须马上治。”
秋丽:“……我听说叶神医挺和气,没想到这么和气。”
顾湘不由笑起来,她到京城以后,虽然忙碌,可也难免交一二脾气相投的朋友,聊聊天,说说八卦,偶尔谈及这位叶神医,人人都当他老人家是菩萨心肠,德高望重的老神医。
今天瞧这位叶神医翻着白眼抱着肩膀,说话不喘气的模样,和街头混混也无甚不同,实在有趣。
张捕快和众食客,可丝毫不觉有意思,心里直犯嘀咕,脸色也不好看。
“叶神医,您这是?到底什么意思?”
张捕快蹙眉问道。
叶神医飞了个白眼,喝了两口茶,才慢吞吞地踱步过来,坐在张乔安身边给他诊脉。
“刚才那小子,说的张小子都快没气了,我晚来一步人就两腿一蹬,直入黄泉去,现在你们看,气息悠长稳定,面色红润健康,看看他这嘴唇,看看这手,看看这指甲,哪里像是病入膏肓的?”
“当我是刚出师的小学徒不成?好歹也行医三十五年,什么病人没见过,救过濒死的病人,一年至少也有几十个,难道还看不出张小子有病还是没病?”
一众食客面面相觑,皆愕然物语。
他们刚才亲眼看到张乔安发病,就那模样,面孔扭曲,浑身抽搐,青筋毕露,脸色发黑,嘴唇也是黑的,一看就是病入膏肓,谁也不会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