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的声音落下,阿大就愣了愣,猛地抬头看着顾湘,心下惊疑不定,目光闪烁。
他一愣神的工夫,二木上前使了巧劲,打中他手腕,顺手就把契书拿到手,反手递给秋丽。
顾湘笑道:“撕了。”
秋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轻轻扯了几下,便撕碎了契书。
顾湘又转身对王知县扬眉道:“劳烦了。”
王知县莞尔:“放心,这就办,保证妥当。”
戏欢阁离县衙就隔着半条街,他当即就叫了文书过来做事,不过片刻,秋丽就成了平民。
蔡嬷嬷脸色骤变,目光微凝,厉声道:“王知县,你这是……”
‘徇私舞弊’这个词,她含在舌尖没有出口。
蔡嬷嬷的嚣张跋扈,从来有条件,在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谨慎的人。
她拿到秋丽的身契,用的手段也不算干净,在她知道小公子要纳个出身青楼的妾,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先把这个妾彻底掌控住,就让人恩威并施,使了点手段,从戏欢阁买走了秋丽。
在她看来这些手段只是寻常而已,却不好拿到台面上说。
现在王知县二话不说就替秋丽除籍,按说这里面当然不合法,可这种事少吗?真要一样一样地按照律法来计较,他们买下秋丽的手段也……不那么合法。
蔡嬷嬷登时憋得胸口发闷,上不来气,以前都是她让别人气短。
“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她终于没忍住,怒道。
王知县笑了笑:“本县从来都是视国法如天。”
他话音一落,面上陡然沉下,厉声道:“蔡氏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行凶,差点逼迫本县百姓丧命,道德败坏,国法不容,今杖刑五十,以儆效尤。”
两边衙役一推把蔡嬷嬷推倒在长凳上,前头两人按她肩头,后面已经一棍子下去。
蔡嬷嬷完全没反应过来,背脊剧痛,惨叫一声,高呼:“……不对,就算她现在是良籍女子,我教训她时,她分明不是……即便我有错,也……”
“啊!”
她话音未落,又挨了一棍子,眼睛翻白,面孔扭曲,汗水滚滚而落,这下子却被激起凶性,“你!”
若是拿到台面上说,真按照当今律法,奴仆也不能随意打杀,但实行起来打死个把奴仆,怎么也不可能闹到官府去。
王知县想了想,点头道:“也对。”
蔡嬷嬷登时松了口气。
王知县蹙眉道:“的确是本官错了,蔡氏,你身为下人,竟然擅自殴打欺凌你主人的丫鬟,如此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五十杖怎够?必须杖刑八十。”
蔡嬷嬷:“……我是代表老太太……”
“竟然还敢诋毁当朝郡夫人,该死,再加三十杖。”
别说再加三十杖,只打了五下,蔡嬷嬷就虚脱无力,疼得瑟瑟发抖,只会呻吟,说不出囫囵话,只迷迷糊糊地奇怪,为何阿大等护卫竟然一言不发。
他们甚至已不和那些衙役继续交手,反而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地立在玉阶上发呆。
蔡嬷嬷疼得泪流满面,心中大恨,连阿大等人也给恨上。
顾湘眨了眨眼:“王知县明镜高悬。”
李成芳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一时瞠目,半晌回过神,却是不知所措。
他到没像蔡嬷嬷那样,理所当然地把秋丽当成李家的奴仆,喊打喊杀,毫无顾忌。
但他也是恼羞成怒:“王知县,就算蔡嬷嬷做得不妥当,可她……秋丽确实是我们李家买下来的,她,她……”
王知县肃然道:“李公子,就算是李家光明正大地买了秋丽,那想必秋丽也只是李家的下人,不是这位蔡嬷嬷的下人,可对?还是说,蔡嬷嬷也是李家的主人?”
李成芳词穷,半晌按了按眉心道:“行,就算蔡嬷嬷该罚,但王知县擅自夺走契书,不经我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