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言,直到一份玉简漂浮而起,悬在他眼前,他才不得不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等到把所有这些玉简全部看完,尼拉贝就仿如生了场重病一般,显得摇摇欲坠,似乎脊柱已无法再支撑住自己的重量。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忘记是谁跟他讲过这个故事了,他只知道这个故事最初是玉凌跟身边的人提起的。那时他就想过,自己会不会是同样的下场。
果然还是逃不过命运的轮回么?
那玉简里的字字诛心,即便是尼拉贝自己都感到无比寒冷。
因为那些指斥并非无中生有,而且每一句,都戳到了最毒辣的点上。
他勤勤恳恳经营西联,变成了默默隐忍,等待着有朝一日可报杀父之仇;他担心跨境贸易成效不好,近乎事必躬亲,变成了野心膨胀,独揽大权的证据;他和徐澈、温年轩等人相处融洽,变成了结私营党;他把一些可以自行处理的事情没有上报给玉凌,也变成了别有用心……
而他曾经为了保住苍野部族,不得不服从鬼巫师的旧事也被翻了出来,那是他再怎么兢兢业业也永远抹消不去的污点。
“尼拉贝,你在怕什么?”
耳边响起玉凌毫无波澜的声音,尼拉贝不禁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鲜血的腥味弥漫开来。
即便如今他已经知道了玉凌的真实身份,知道这是一个和他一样年纪的同龄人,然而心底的那份敬畏却始终未曾消退。
因为他永远猜不到,玉凌每句话后面的真实含义究竟是什么。
有时候他想多了,有时候他又会想少了,就如此时此刻,他辨别不出玉凌想让他退让到哪一步。
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其实早就出现了,在海家咄咄逼人的时候,尼拉贝的地位也日趋不稳。然而那个时候玉凌一力支持他,将传播谣言的人都处理掉了,但如今情势稳定下来,他似乎也没有必要存在下去了。
谁让现在的他,的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宫凝水、罗洄之几人也远远比不上他的权势滔天。
若非他实力太弱,否则这些声音会更加嚣张。
“怎么,一句话也不肯说吗?”玉凌淡淡地说着,那些玉简一枚枚悬浮而起,随后全部爆碎成了粉末,撒得满地都是。
尼拉贝沉默了一阵道:“盟主,我需要一天时间完成交接工作,然后我就回部落里养老吧,或者,去别的地方也可以。”
“年纪轻轻的就想着养老了?那我是不是也该退休了?”玉凌嗤笑一声。
尼拉贝慌忙道:“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只是深觉能力尚有不逮……”
玉凌不禁叹了口气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尼拉贝愣了愣,之前玉凌说这句话,他以为是在质问自己,但现在玉凌第二遍问起,便明显不是他原先所想的意思了。
“你看黄长老如今过得是不是潇潇洒洒,有滋有味?前段时间还又娶了个小妾来着。”玉凌随口道。
“呃,是吧……”尼拉贝小心翼翼地道。
“那你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对他指指点点吗?”玉凌随手一扔,又是一堆玉简哗啦一声铺在地上,比刚刚指斥尼拉贝的数量还要多三四倍不止。
尼拉贝愣愣地看了两眼,里面赫然陈列着黄三途的种种罪状,看着似乎比说自己的还要更严重些……
“他都不怕,你怕什么?”玉凌道。
尼拉贝此刻的感觉已经无法用劫后余生来形容了,他仿佛已经在幽冥走了一圈,于投胎的前一秒还了魂,回到了温暖的人间。
“盟主……”他隐隐明白了玉凌的意思,眼睛忽而有些涩然,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
“起来坐吧。”玉凌续了半杯茶,推到桌子对面,淡淡地道:“你的弱点就是过于感性了,虽然历练了这么多年,改掉了你残存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