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为难与不忍,义妁已经明白了话中的含义,轻轻的跪在地上,咧开嘴露出释然的微笑,
“义妁自己做的事情,本就该自行承受后果。”
“皇后殿下与太子殿下皆是心怀仁德之人,此前极力呵护义妁,已是仁至义尽,义妁受宠若惊,这番恩情永远不敢忘却,唯有来生再化作牛马报答。”
“只是尚需请殿下明示,义妁是该自尽,还是等候发落?”
卫子夫沉沉的叹了口气,声音都随之有些酸涩:
“廷尉的人稍候便要来了……义妁,你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托付给吾,吾定会替你完成。”
义妁沉吟了片刻,终是说道:
“可否请殿下转告太子,义妁虽没有福分不能拜太子为师,但请太子此生务必收一个生徒,若实在不肯收徒,也请太子将所知的方技编撰成册传于后人,不可失传于世。”
“据儿的方技?”
听到这话,倒让卫子夫心中泛起了疑惑。
刘彻虽然对此事早已心中有数,但卫子夫的的确确还是头一回听说刘据懂得方技,实在有些意外。
“义妁的方技只可救千人,太子的方技却可救苍生。”
义妁恭恭敬敬的向卫子夫磕了一个头,语气极为郑重的道,
“请殿下莫因方技被视为贱业,便对太子另眼相看。”
“太子胸中装的是苍生万民,义妁相信太子终有一日会为方技正名,也终有一日会成为千古流芳的明君,只是义妁永远也不能亲眼看见了。”
正说着话的时候。
一命宫人快步走了进来,低声报道:
“殿下,廷尉的人来了……”
“义妁去了,再谢殿下。”
义妁闻言最后向卫子夫叩首,站起身来坦然向外走去。
卫子夫身子一颤,快步跟了出去,大声对殿门外候着的廷尉官吏喝道:
“你们回去告诉赵禹,廷尉要断案便好生断案,是生是死吾不会干涉,可若义妁在诏狱遭到拷打侮辱,休怪吾日后不好说话!”
……
日子一天天过去。
刘据却始终被软禁在博望苑内,依靠卫伉出去打探消息,什么都做不了。
自得知义妁被廷尉投入中都官狱、任何人不得探视的消息之后。
时隔数日,卫伉又带回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
“殿下,廷尉今日贴出了布告,义妁因毁尸辱尸之罪,被廷尉判处绞刑,定于下月初二在紧邻中都官狱的西市当众行刑……”
往常有许多死囚,都要等到秋杀冬肃再集中处刑,还能多一些缓冲的时间。
但现在正值秋杀时节,判决与处刑的时间间隔短了不少。
“下月初二?”
刘据闻言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如今距离下月初二已经不足一月,莫说他现在被软禁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没被软禁,也很难对抗刘彻的旨意……
“唉……”
一旁的郭振与季平亦是惋惜的摇头叹息。
义妁在博望苑做了这么长时间侍医,平日虽然不怎么喜欢凑热闹,但恬静温柔的性格,再加上有时也会出手为府上的人治疗一些小病,自然让她有着不错的人缘。
如今得知义妁命不久矣,他们这心里也是有些堵得慌。
正说话之际。
“殿下,老朽查到了,此书或许可以为义妁辩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门都不敲就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几卷简牍边走边喊,
“《黄帝内经》中有一灵枢篇,其中有如此记载,曰:‘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皆有大数。’!”
“这句话便可以证明,解剖亦是精进方技的手段之一,因此义妁所为并非毁尸辱尸之主观。”
“若能辩证此事,义妁就算有罪,应该也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