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道,王宫早已残损老旧,再不复当初壮丽恢弘。
这座王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向破败的,记忆里的当初又是什么时候?王开始追忆往昔。
最初,每个人都直视王,王也看着他们。是他们将这座宫殿建的如此恢弘。
后来,远处视线被近处人遮挡,目光所及不过咫尺之间。
再后来……
再后来,再无人直视王,王也失去了可以直视的人。
于是王知道,该离开了。
默数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将回忆封入心底,王慢慢睁开了眼。
男人踏影而来,周身有光芒环绕,面容模糊而又清晰。
他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不发光,却无比耀眼。
这与王心中描绘的画像完全不同。
那行走时铿锵的脚步声,沉重得令这位历经沧桑的王也为之侧目。那是苦、难、哀、痛的呻吟,不是锋利冷漠的兵器。
原来如此。
那簇拥着他的光芒即是他沉重的负担。
王站起身来,长吐了一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因为年老体衰,气力不复。
光会耀得刀璀璨夺目,自然也会使刀迷失本来面目。王并不看好这个男人。
“你就是第一位?”
“我是唯一一位。”
男人直视着王的眼睛。
王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图景,但他却无法展露一丝笑容。
自然无情人有情,不会疲倦并非不会悲伤。
古老的王与年轻的男人只见过一面,相互之间只说过一句话,这段故事便结束了。
大勇则近怯,所图之物越为珍贵,就越容不得丝毫有失。
谋事者,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无算乎?
不筹谋则不能胜。
可珍贵之物岂会空想便能得到。当思考已无法增加胜算时,就应出发。
因此,大智则如愚。
哪怕要经历千锤百炼,哪怕前方是尸山血海,终究会有此时。
唯独不知,在最后的最后,是共济沧海,还是只成门户私计。
但失败又如何,不过是从头再越。
惟愿鲜血流干前,能耗尽世间苦难。
古老的王走出陈旧的宫殿。
既已不再是王,他便不需要再去思考男人将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
世间万物,有始即有终,顺其自然即可。
如果注定如此,那也是天意人心,不可趋避。
在世人心中,王是人定胜天的榜样。谁又曾在乎过胜天之人的本心呢。
善,是天下第一大蠢事。
善者,自戕及亲,痛贯心膂。然不如此何以行善道。
世间从不缺愚者。
山不能移却移山,山中有虎偏向行。
像我一样,像他一样。
回望宫殿,老人眼中似有四季流转、物生物灭。
兴矣,亡矣,不过高楼残墙。
生焉,灭焉,唯有变终不变。
转过头,他便化在了尘世中。
新王将旧日宫殿彻底摧毁,在废墟之上建立起崭新的王国。
秩序在顷刻间被重塑。
这是属于他的时代,他们的时代,甚至是它们的时代。
唯独不再是祂们的时代。
这是无人流血受伤的更迭,人们欢呼着,庆贺新王加冕。
惟有寥寥数人知道,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