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角落,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
在他疾驰而过之后,原本肃静的军营小幅度的引起一阵骚动。
在一连串的“小殿下当心,小殿下慢着”中,一个穿得利落的胖墩墩从主帐冲了出来。
“爹爹回来!是小梨子爹爹回来!”
近半年的征战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一丝风沙的痕迹,脸蛋依旧嫩得能掐出水来。
胖娃娃头发高高束起,还讲究地戴了小紫金冠,一身粉裙子在灰黑严肃的将士中鲜活不已。
她好像长高了些,但还是小小一只。
跑动间步伐也愈发稳健,额前的碎发跟心口处的珠子随着动作扑腾跳跃。
小丫头就这么一路奔着到了营地大门,一溜儿的将领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极目眺望,不远处乌压压的军队轰隆而来!
马蹄所过连土地都隐约颤动起来!
“爹爹——”傅锦梨跳两下,举着小肉拳头兴冲冲地喊。
远处领头的那人似是扬起手来回应了一下。
胖娃娃立马哼哼唧唧地开始摇头晃脑。
军队更近了,总算叫人瞧清了是个什么情况。
打头的是个极俊逸的男子,高头大马之上乌黑的长发随着起伏的幅度飘摇,剑眉星目,恣意妄然。
血气的冲刷连天同尸骸为伴,叫他周身的寒意如同冰层一样薄雾弥漫。
唇若染樱,面似仙人,手段残戾。
半截衣衫都浸了血,玄甲上寒光铮铮。
他翻身下马,将长剑往后一扔,就被随行的将领接住,而他自顾往前大步走来。
喉结滚动,声音愈发低沉了,“永嘉。”
“在这里!爹爹永嘉在这里!”
小孩儿乐颠颠地朝他扑去,一挨着人就开始在怀里乱拱乱蹭。
小脸贴着他冰冷的翼甲,被硌得咯咯直笑。
“我等好久,爹爹我等好久,刚刚睡觉了,睡着王将军不会扎头发呀,爹爹给梨子梳漂亮。”
娇矜又憨软的胖娃娃跟这儿似乎格格不入。
可偏偏她就一声没吭地跟在她父亲身边四处征战了半年。
接连的奔波没叫她如荼蘼花一样衰萎,反而在钢筋铁骨中长得出人意料。
傅应绝手按在她后脑上,低低地“嗯”了一声。
被点名的王将军也是老脸一红。
自从傅应绝托儿带崽的征战半边天,几乎全军营的糙汉子都了带娃的好手。
举朝上下就这一个,每日都是抢着抢着地轮换,可是糙人就是糙人,笨拙无措刚上手压根没有轻重。
最后竟是傅应绝成了全军最细致的人。
好在傅锦梨也好带,每次她爹出去时她就乖乖跟着留在营中的主将,抱着弟弟等爹爹回来。
会哭,但是每次哭都不出声,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泪水滚落,又乖又可怜。
会闹,像头炸毛小狮子每日能在演武场上滚个好几遭,不是提刀就是提剑地。
好在如今这样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陛下,何时整军回朝,周帅那边已经拔营了。”
将领簇拥着父女俩往主帐去,途中不无兴奋地问。
“不急。”傅应绝道。
在这半年里,由他带领的铁骑骁勇善战,马蹄几乎踏遍了王朝的边野,所过之处血色翻飞。
如今即将到半年之期,大启以王都为中心,分而向周边列国屡屡挑衅征战。
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这天下,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