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见到了苏千夜，见到了他五岁到十岁的人生。见到了那个无助又脆弱的稚童。
这些与苏千夜那晚与她讲的别无二致。想必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想而致。
清晨的一线天光摇摇晃晃的从车窗旁斜照进来，温颜微微睁开眼睛，抬手放在额头挡了挡。
“醒了？”
好听的声音自一旁响起，温颜侧目去看，就见，着了一身黑色锦袍的沧冥正半倚在车壁上一手支肘，邪肆的面容上，望着温颜时，一双桃花眼里泛着微光。
温颜唔了一声，半坐起身，“到哪里了？”
沧冥伸出纤长的手指，撩开一旁车帘。下了一夜的雪，车窗外竟是已然银装素裹，满目皆白。
天也不似夏日那般湛蓝，冷风呼啸而过，空气里干冷喝着凉气，一线天光之上，天空带着一股子雾蒙蒙的灰。
“这里是大裕国最北端的漠村，过了这里前面就出了国境，是一方黄沙遍地的戈壁滩。”
温颜歪着头，整着自己的衣襟，“离龙雪山还有多远？”
“过了戈壁滩就是雪域，不远了。”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沧冥跳下车，把手递给温颜。
温颜站在车辕上，阳关从后背映照咋前方雪地之上，泛着刺目的白光。
沧冥的面容在雪地之上映衬的更加苍白，手指白皙且修长。
温颜挑了挑眉，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沧冥抬手一握，就将温颜带下了马车。
“这里就是大裕国的边境。”
沧冥指着远处栽在雪堆里的石碑与温颜说这话。
听了他的话，温颜顺眼看去，就见不远处，斜倒在雪堆里的石碑上刻字几个字，温颜迈步走过去。
双脚踩在雪地上，会发出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站定在石碑前，温颜将碑上雪花拂去，露出了上面的字迹出来。
“漠西关口。”
寒冷的天气，说出话时会有哈气在面前弥漫开来，温颜搓搓手，呢喃出声。
“过了漠西关口前面就是北域了。”
温颜望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沧冥，再次问出声，“听闻，北域以三大势力为首，小国林立。”
“不错，北域三大势力分别为沙国，地下鬼域以及龙雪山雪域。三大势力鼎立而足，近些年倒也相安无事。此番我们若是想要前去雪域，必会经过另外两域。”
在进入北域之前，沧冥选择在这里与温颜说起此事。
“过了这里就离开大裕国了，温颜，你不后悔？”
温颜回头望着来路，冲着沧冥挥了挥手，“我要是后悔，就不会同你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不会来这里。”
她仰起头，晶亮眸子对上他精致的双眸，“沧冥，我说过我要送你回家。”
沧冥盯着她坚定的瞳色，微凛的脸色一松，轻哼了一声，“若是换做以前，本座可带不走你。”
温颜眸中光影微闪，她朝着沧冥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承诺？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回家？”
“少主，温小姐，这大冷天的，再不走，可就赶不上下一个镇子了。”
幽老的声音突然从车辕处传来，温颜眸子一眯，迈开步子向着马车而去。
“这就来这就来。”
立在原地的沧冥望着她的背影，眸中光影晦暗难明。
……
衮着金边的雪色白袍在雪地上拂过，修长白皙的手指撑起一把十二骨的油纸伞，冬日的日光打在伞面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