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沂抬手擦了一下额间的血迹,“皇位于皇祖父而言很重要,但于孙儿而言却只是禁锢的枷锁,孙儿因为是父王的儿子,背负储君之责,孙儿活得很累。”
“如今皇祖父因为东篱的身份猜忌孙儿,既如此,孙儿也愿意为了维护祖孙之情,交出皇太孙之位,皇位事小,孙儿更看重的是与皇祖父的亲情!”
“都说天家无情,父不像父,子不像子,难道就为了冷冰冰的皇位,皇祖父当真就半点血缘亲情都不顾吗?”
赵元沂一字一句,却如刀剑般锋利,看着明成帝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皇祖父你疑心孙儿,孙儿就交出太孙之位。”
“若是您还容不得孙儿,皇祖父也可将孙儿贬为庶民,从此以后,孙儿带着东篱远走他国。”
一番话说完,明成帝抬手指着赵元沂半晌,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元沂此时的眸中已经蓄了泪水,眼眶泛红,“皇祖父,您还记得父王当初如何死的吗?因为他是储君,所以在宫宴上被人下毒。”
“而孙儿因为是他唯一的子嗣,在府内也被人推下荷花池,高热不退,丢了半条命,之后几年都只能在护国寺养病。”
明成帝深吸了一口气,听着赵元沂的话,心中泛起丝丝密密的疼,太子当初也是他第一个子嗣,是他曾经最喜欢的儿子。
但后来太子日渐年长,在朝中越发受到爱戴,而他日渐年迈,他怕啊!
后来宫宴之上,太子先中毒,彻查之后才发现,原来他那些餐食也有毒,当时明成帝又是庆幸又是懊恼。
庆幸死的人不是自己,懊恼太子死了。
当初明明是对赵元沂这个长孙愧疚的,他无时无刻不在祈求着上苍,一定要让这个孙儿活得更久一些。
可如今孙儿也日渐长大,有了他父王的影子,明成帝又开始怕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流失,这个皇位他无论怎么抓却都抓不住。
“孙儿这些年活得提心吊胆,每一口饭都吃得小心翼翼,每次到了河边,都会心生恐惧,甚至孙儿睡觉的时候,都连连噩梦。”
赵元沂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如今皇祖父疑心孙儿,孙儿也真觉得累了,不如请皇祖父成全孙儿,也成全您自己,废了孙儿的太孙之……位………”
话才说完,他整个人就栽倒在了地上,脸上和衣裳都有一大片的血迹,吓得元宝赶紧过去搀扶。
“皇太孙殿下!”
明成帝这才回过神,看到倒在地上,还浑身是血的赵元沂,顿时慌了,声音几乎暴躁道:“来人,快宣太医,宣太医!”
说话的功夫,明成帝伸手去触碰赵元沂,才发现他身上烫的厉害,“快,快宣太医!”
御书房一阵兵荒马乱,而景阳宫内更是气压低迷,皇后看着太子妃道:“本宫不管当初怎么回事,但元沂和沈东篱的亲事,必须立刻退了!”
太子妃没说话,皇后顿时更气了,“本宫跟你说话,到底听见没有?”
“儿媳听见了,但是东篱是元沂喜欢的人,这门亲事退了,恐怕元沂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话,皇后皱眉看着太子妃,“他喜欢有什么用?沈东篱如今是北魏公主,你见哪国的公主到别国当皇后的?”
“自古以来和亲的公主,多数嫁给的都是皇子王爷,就算是嫁给皇帝或者储君,也都只能是妃位或者妾室。”
“你如果想毁了元沂就跟本宫直说,这种时候你还看不出来皇上已经对元沂起了忌惮之心吗?”
太子妃垂了垂眼眸,“元沂的婚事,当初母后和儿媳都答应过的,不过问他的亲事,由他自己做主,如果他想退,儿媳不会阻拦。”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替元沂退亲,你非要让沈东篱把元沂拖累死才算罢休?”
皇后对太子妃简直是气得不轻,她正要再说什么,才忽然抬眸看着她,声音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