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篱越说越激动,手中的笔在宣纸上画出草图,顾不得自己衣袖上沾染上墨汁,激动的站起身。
“我曾看过盛弘之的《荆州记》,其中记述:隋郡北界有厉乡村,村南有重山、山下有一穴,父老相传云:神龙所生林西有两重堑,内有周围一顷二十亩地,中有九井,神农既育,九井自穿,又云:汲一井则众井水动,即以此为神农社,年常祠之。”
“当初看的时候不解何意,如今再与坎儿井联系到一起,便是九井自穿相通,一井牵动众井,便是如此!”
傅东篱放下笔,高兴的拍手,却不曾想手上有墨汁,这一拍,墨汁飞溅,汀兰躲闪不急,两人的脸庞顿时都是星星点点的墨汁。
“姑娘!”
汀兰摸了把脸,气的跺脚,傅东篱就在旁边偷笑。
“姑娘还好意思笑,你这脸上也都是,真是的。”
一边抱怨着,汀兰一边出了屋打了水,浸湿了帕子给傅东篱擦脸,脸上也挂着一抹笑意,“姑娘因为一个‘坎儿井’就这么高兴?”
傅东篱点头,“我当然高兴了,我之前听王婶儿说,别看春日雨水多,等到了夏日,反而缺水。”
“麦子长出来又怕干旱,村里的人只能去东头的河里挑水,累的不得了,邻村倒还好,挨着堤坝,为了图方便,竟然偷挖堤坝,这太危险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人挖堤坝,万一真有洪水,到时候岂不是堤坝毁于一旦,周围百里的村庄都得被淹没。”
“这个‘坎儿井’若是真能行,便能造福一方百姓,是利民的大好事。”
听到这话,汀兰倒是不觉得这个‘坎儿井’不能成,毕竟她家姑娘聪明,她觉得行就一定行。
“姑娘,这‘坎儿井’若是修起来,怕是会耗费不少银子和人手。”
莫说是傅东篱一个刚来明水村的女儿家,说要兴修水渠,就是皇上拨银,让官府修建,这些百姓还未必能应允呢。
汀兰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傅东篱刚刚的热情也散了大半,却让她的头脑重新变得冷静,开始分析明水村。
傅东篱如今在明水村,只不过是初来乍到,就算是自小土生土长,村里人也不可能会同意她一个小丫头去修什么水渠,对这些村民来说,完全就是瞎折腾。
再一个,如今的傅东篱没有银子。
修水渠不是只在沈家的一块田地,而是要在整个村建一个小型的水利工程,占用村子里的田地,必然要村子里的人都同意才行,至少村长的点头。
而要想说服村长,要么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要么就是读书人,中了举人的那种。
这两个,对傅东篱来说都不可能实现。
还有一个就是沈家的麦田要跟别人比起来高产,从明水村所有人都脱颖而出,那村民自然会来取经。
所以傅东篱现在能做的,就是脚踏实地先把自家的田地种好。
但是种田的收成却还得好几个月,这段时间傅东篱也不想呆着,除了平日里去田里观察麦苗,总要做些其他的事情。
可是做什么呢?
傅东篱想得头疼,却也想不出来。
汀兰有些心疼,“姑娘,先别想了,已经很晚了,明日不是还要去县城吗?”
沈云归这段时间又打了不少猎,准备让大壮拿去集市上买了,再加上傅东篱也画了不少画,就准备也跟着去一趟,看看画能不能卖到书铺去。
傅东篱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经黑沉沉的了,而且油灯也忽明忽灭,灯油也快烧没了,她将灯火吹灭。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外头微风拂过,蛙声一片,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