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君皓下意识把这份口供揣进衣兜里,朝外面应了一声:
“我在这里。”
刘昌走过来,谄媚地给苏君皓递上一支烟:
“苏警长,我在天香楼摆了一桌好酒好菜庆祝你上任,还望赏脸。”
苏君皓却推回了那支烟,神色微寒,道:
“我不抽烟不喝酒,更不喜欢你们的这些人情世故,你还是省省吧。”
刘昌被噎了一句,脸上笑意却未改,嘴上还一劲儿地恭维:
“是,苏警长是刚正之人,恕我不懂事。”
“对了,”苏君皓又道,“你听没听说过,方青黛这个人?”
刘昌不知对方因何提起方青黛,但还是如实答道:
“方小姐原本是方家棉纱厂的老板,后来厂子经营不善,前不久解散了,现在倒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营生。苏警长若是找方小姐有事的话,我可以派兄弟传唤她来警署。”
“不必了,是私事。你去查查她的地址,我要亲自登门拜访她。”
一听苏君皓这么说,刘昌更心中疑惑更甚。不过苏君皓不说,他也不敢追问,只得应声去办事。
午后的上海飘起了细雨,冲刷着青砖地上的点点泥泞。地面泛起阵阵潮气,弥漫在空气里的俱是草木和江水的腥味,倒似乎掩盖住了平日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陆家洋楼内,李长缨正对着一桌子精致的淮扬菜发脾气。他把手里筷子一扔,跳着脚破口大骂:
“不是,我说你们陆家是真抠还是穷疯了?我把你家少爷救活了,这天大的功劳,你们这……这一盘子里就几块肉,喂兔子呢!”
徐叔想劝又不敢劝,陆襄亭更是不胜其烦:
“上海的菜色是精致,但厨子烧得味道蛮好,你就担待一些。再说,红烧肉又没少了你的。”
“我呸!一共四块肉两个人分,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李长缨一脚掀翻了椅子,“小爷不吃了!”
好大脾气的李医生说完,气冲冲就奔二楼去。
书房的门被重重踹开,陆霄练不必抬眼皮就知道是谁。
“不爱吃家里的菜就出去吃,”陆霄练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波澜不惊道,“别在这儿折腾。”
然而来人一开口,却是江流子的声音。
“少爷,”江流子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对陆霄练汇报,“警署那位新上任的苏警长,去了方家。”
陆霄练猛然睁开双眼,目光冷如霜雪:
“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