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再次回到主会场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推杯换盏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年轻人还是扎堆的站在一处,交错在耳边低声说着那些禁忌的话题,水晶吊灯刺目的白光打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碎成一片的光影,一切的一切与秦湛离开时一般无二,他苍白着脸眨了眨眼睛,不禁在想,他到底有没有离开过,刚才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只是他在风中打了个盹,做的一个梦。
秦湛慢慢往里走,就在他要拿起迎面而来的服务生托盘里的红酒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撞了他一下,他侧过肩膀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着黑色晚礼的年轻女孩,还没等他看清来人的长相,那女孩就已经快步走到不远处,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身前,手中的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白的光芒,会场里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一秒,而后爆发出惊天的尖叫声。
“啊!”
“啊…”
女孩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倒下,层层叠叠的粉裙染成了瑰丽的红。一分钟前还衣冠楚楚礼仪得当的众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们白着脸尖叫的四处逃窜,像困在笼子里穿着华丽的老鼠,漂亮又滑稽。
秦湛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想看清不远处正疯狂向他跑来的男人,是不是那个本应该在外地出差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但下一秒,水晶吊灯收走了暗夜里为数不多的光亮,会场里突然漆黑一片,又是一瞬的停滞后,耳边的尖叫声再度响起时,像被人按到了最大加号,震耳欲聋。
不断推搡和拥挤中,秦湛努力的稳住身形想向四周的墙壁靠去,但周围的人实在太多,不断有高跟鞋踩在脚面,酒杯被人碰倒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他不知道自己被挤去了哪里,只能尽最大努力保持冷静,但就在他好像摸到了一个桌子,弯下身想要钻进去躲一下时,带着腕表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像一只女人的手,尖长的指甲死死的扣进了肉里,秦湛刚要挣开对方,那女人就灵巧的一个闪身,闪到了他的侧面,毫不犹豫的将一个尖锐的东西,推进了秦湛的身体。
冰凉的触感顺着腰腹蔓延到了四肢,像被冰封住的身体,流淌出温热鲜红的液体,秦湛扶着桌子慢慢倒下的瞬间,吊灯再次亮起,刺目的白光灼烧着他的双眼,几步之遥的地方,沈冥尘正将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死死抱在怀中,他感觉到了,疼。
灯光亮起的瞬间,沈冥尘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愣了一下,然后慌乱的转过头,在看到倒在地上的秦湛时,突然瞪大的双眼里瞳孔骤然收缩,沈冥尘一把将怀里的女孩猛然推开,大跨着步伐向他跑来,‘咣当’一声扑倒在他的身边。
腰腹处发散开来的疼痛愈发的麻木,四周的景象与声音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秦湛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看了一眼那个被沈冥尘护住的女孩,有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他听清了有人叫她,安郁。
秦湛感觉有人将他死死的抱在怀里,颤抖的怀抱从胸腔中发出巨大的震动,像是怒吼着什么,他听不清,但都不重要了,他用力将含着的泪珠挤出眼角,慢慢闭上了双眼。
医院里,沈冥尘被人架着站在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的走廊边上,双目猩红的死死盯着发红的‘手术中’三个字,他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色衬衫,脸上和手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污,狰狞的脸色就像地狱中攀爬而出的恶鬼,但眼神却充满着惊慌失措的绝望与决绝,他仿佛在等一句话,等着苏城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他“节哀”,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伤害秦湛的人碾成齑粉拉下地狱,再抱着秦湛的尸体,从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一跃而下。
手术室外的一分一秒似乎都是漫长难熬的岁岁年年,他盯着那扇宣判生死的手术室门,脑中却反反复复的演绎着宴会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