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元昭恢复理智,已到晚上戌时,外边一片月朗星稀,山川宁静。
特意来上课的她,又上了一回寂寞。
她默然轻叹,忆起自己正在第三层楼。懒得下去了,直接跨出窗户。回身把窗板拉好用法力从里边扣住,确保风吹雨打也不怕,这才纵身跃出,御空而去。
大晚上的,九泉宫的各处庭院人来人往,一群青少年在嬉戏闲闹。她的身份备受争议,火云舟又太抢眼,不宜高调露面,索性走空路。
当然,她自以为是悄悄地走,无人察觉。
殊不知,在她完全不受影响踏上第三层楼时,便已经惊动九泉宫的师长们。等她御空而去,后山的峰巅之上正坐着好几位师长,目送她安然无恙的背影。
妥了,难怪宗主如此镇定,原来仙云宗的人才果真不少。
哪怕不似凤笛仙子那般能够催长灵植增长灵气,至少不怕被人攻打山门。须知,凤笛仙子除了催长灵植,修为远远不及眼前这位东姁姑娘。
两百多年了,凤笛仙子仍在试图突破金丹境。而眼前这位从最初的引气入体,到如今轻轻松松踏上第三层来看,那修为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有一必有二,除了她,或许宗主仍留有后手,只是不宜声张。毕竟外界的形势日渐严峻,出外历练的弟子亦有折损,让师长们格外痛心。
俗话说得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宗里人才调零,一旦外敌入侵,他们这批修士既是徒弟又是师长,理应挺身而出,死而后已。死不可怕,就怕死得不值当。宗门后继有人,才算死得其所。
近些年,外边的宗门为了扩充势力,四处搜寻天赋异禀的少年男女,以各种手段将之纳为门徒。
仙云宗无争霸之心,招收门徒的规矩百年不变。行事不慌不忙的,渐渐地,收到的门徒一届比一届差。
今届这批倒是有几位少年人资质不错,可惜跑了一个兰铃儿。
受她语言的挑唆,又有几位少年心猿意马,信心动摇。比如那位云逍,他近日思想斗争激烈,在课堂上不复以往的热情认真,离开仙云宗怕是早晚的事。
大家向长老们提议,彻底堵住学子们与外界的联系,好让他們安心习艺。这并非仙云宗首创,而是各大仙门都如此作为,为的是让少年们静心修炼。
然而,被长老们驳回了。
长老们认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必禁联。在重要时刻,走的是别家的人,留下的也未必是自家人。让九泉山的管事留意着,提防新弟子里有别派的细作。
细想想,这何尝不是对他们中阶弟子的一次考验?
倘若宗门后继无人,他们多数人会选择明哲保身。要么加入碧海圣域,要么另觅栖身之所静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修仙宗门,顺势而为,何尝不是道法自然?今日看到这位东姁姑娘直登三层楼,可见,宗主与诸位长老早有盘算。
如同看到一丝曙光,方能无惧漫长的黑暗。
当下,师长们心头大定,一直萦绕心头的阴霾已不复存在。这正是,闲闲只要养元神,奈何心使闲不得,神气不安空苦辛。
世间一动一静皆为天机,人心一起一伏皆是修行。
谷籭
……
被寄予厚望的元昭对此一无所知,她御空而行,回到半途,因一个呼吸不稳而坠落脚下的雾海。果断唤出火云舟托住自己,稳稳当当地飞回玉池峰。
可见功力甚低,她仍需加倍努力。
回到自己的地方,洗漱一番,换一身宽松衣裳,她再次在二楼的露台席地而坐。旁边摆着矮茶几,时不时有红烟端上来的点心和茶,或一杯灵蔬果清饮。
“用完这批食材,不必再领。”她嘱咐红烟,“你们若闲着,便在地里种些蔬果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