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明白,夏侯和平昌伯今晚不自请来,不外乎是仗着多年积累的威压给她制造压力。唬她接下训练鹰卫的任务,且按他们一伙人的要求议定训练策略。
若是寻常的十多岁姑娘,或许会被俩老头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倒。
可她是什么人啊?
从出生到三岁之间面临数次死亡威胁,还被先帝抱着到暴室目睹一丈红的美景;四岁被人拐了,五岁到了亲爹身边看他罚士兵们杀头、挨板子。
七岁开始自己应付刺杀,险些挂了。
她能长这么大,阅历不比他们少,杀人经验尤甚。论不怒而威的气势,她分毫不差,寸步不让。
此番奉命来东郊,她就是个监督的,辅助性的训练鹰卫。建议她给了,依不依从,信不信服,那是外城各营将领的事。
各营鹰卫被他们这一闹,不知要死多少人。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她的身份不允许为他们求情,越求,他们的命运越早被决定,无可逆转。
让她的人身先士卒,死而后已更加不可能。都是爹娘生的,凭毛她的人要为他人的错误决断献出性命?
“让受招安的鹰卫再升高一点试试,把体验告诉大家……”元昭献策。
要死死道友,不要死贫道。
“你的人比较可靠!”
“我的人甚至没能达到你们鹰卫的高度,谈何可靠啊?”元昭按下额角蠢蠢欲动的青筋。
“那抓紧训练啊!”
“我的话你们不信,我的兵你们倒信了?那为何不直接信我的话呢?”脱裤子放.屁,爽点是吗?
“这是两码事!”
“我和我的兵是两码事?莫非我的兵里有你们的兵?谁啊?指出来,明天我让他们飞得更高!”
“殿下你莫含血喷人!眼下说正事!”
“正事是兵贵神速,而你们在跟我废话……”
总之,为这么一个小问题,让武英堂沸腾到大半夜。
果然,不管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公务猿处理问题总是磨磨叽叽诸多条例。元昭和夏侯、平昌伯尚能平心静气地分析利弊,堂下的两列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吵得她脑仁疼,全体都有,被罚到堂外站岗。
……
穗园终究是个让主人家小憩的地方,对比公主府,这园子地方不大。余医官等人住在武英堂后边的西侧院,隔着一段路和两道院墙。
男将们的嗓门又大,吵起来跟上场厮杀似的。
初到此地,食宿环境不比公主府舒适,余医官根本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在亥时便醒了。秋夜寒冷,又在林郊野外,披件衣裳推门出来,满院的漆黑风凉。
公主府的庭院路边皆有石灯笼,侍灯婢女会让它们一直亮到天明,方便主子们起夜。
这里倒好,起夜要自己提着灯笼出来,否则伸手不见五指。
月亮都藏起来了,余医官心情极差,没好气地到隔壁房敲了敲门,唤醒屋里的两个徒弟给她烧壶水来。师傅睡不好,做徒弟的在屋里睡得正香成何体统?
听着俩徒弟来不及点亮烛火摸黑穿衣着履,心里终于舒坦了些。
片刻之后,清静的院里溢出淡淡馨香,那是宁神茶的味道。宫中贵人赏的,余医官每逢夜里睡不着总要起来泡上一小壶。
壶也是贵人赏的,出水圆如豆,注水润无声。
比公主府的壶名贵好用多了,余医官浅泯一口,意得志满,一边听着出去打探消息回来的采苓汇报,
“殿下在武英堂与夏侯他们似乎为了什么争执不下,双方副将差点打起来,被殿下撵出堂阶罚站……”
啧啧,瞧瞧,以堂堂仪比天子的公主之尊去跟一群粗野汉子拍案踢几,争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
幸亏录事没来,不然得被她活活气死。
唉,余医官爱不释手地摸着小紫砂壶,一边大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