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下,“四姊姊可知这是什么曲?”
宁馨乡君浅笑,不紧不慢地向她行了礼,来到婢女给她添的席位坐下,慢声道:
“父亲的‘太上忘情赋’。”
“太上忘情?”这下轮到元昭蹙眉,“不是只有忘情二字吗?”
“当然不是,”宁馨乡君微叹,“父亲说,这是他自创的。可惜不解其意,只好谱成曲子自弹自悟,或许哪天就让他悟出来了。谁知,这一悟就悟到现在……”
至死都没悟出来。
不知为何又提到父亲,姊妹俩一时相对无语,气氛沉重。还是宁馨乡君率先轻笑两下,打破伤感的气氛,转换话题:
“对了,我与八妹聊过,她不会为成亲一事怨你,你也无须挂怀。”
提到此事,元昭嫣然一笑,道:
“四娘向来敬重母亲,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怎会为这点小事心生怨怼?四姊莫要多虑,你呀,还是对自己的事用点心吧。”
宁馨乡君长着一颗玲珑心,瞬间明白话中深意。
既然四娘对母亲言听计从,想必四娘的哭也是装的。父亲走了,侯府的安逸与团结让外人看着心烦,还是乱一点比较好。
让那些人顺眼了,或许会慢慢忽略侯府的存在。
“我过得挺好,”宁馨乡君如释重负,婉约浅笑,“倒是妹妹,将来嫁到端王府也要学会‘忘情’的好。”
元昭笑了笑,抚着琴,忽而道:
“四姊姊好像没听过我琅牙琴的妙音吧?趁今儿空闲,我给你弹一曲?”
“好啊,就弹刚才那首。”宁馨乡君一脸的求之不得。
元昭不再多言,万般爱惜地轻抚琴弦,手指轻挑,仿佛凭空跃出一声声嗡鸣,安静而旷远,直击听琴人的心房。
宁馨乡君不自觉地抬起眼眸,凝望院里的一方天空,神思飘忽。
前阵子,她的确出了一点事。多年不曾到她房里的男人,突然那晚来了。她将他拒之门外,使他大发雷霆说她不守妇道,要休了她。
她不屑一顾,连话都懒得多讲。
结果把他彻底惹恼,居然动手打她,被太后赐的侍女替她挡了一巴掌。吴府的人害怕太后怪罪,立马恶人先告状,进宫请罪与告状。
最终,太后罚吴观二十板子。同时提醒她,身为正妻要大度,以顺为本。要明白母凭子贵的道理,趁年轻生个一儿半女,莫给母亲凤氏丢脸。
她当时应了,等回到吴府,却私底下冷冷地和吴观达成协议。他继续玩他的,无论侍妾们生下多少孩子,她照单全收,尽心教养。
而她过她的,夫妻俩相敬如宾过一辈子。
如若不肯,大不了她与吴府名声尽毁,大家两败俱伤不得安稳。吴观问她为何这么恨他,恨?她不是恨,只是不屑。
她怀过两次,两次皆无缘无故地没了,这让她想起宫里的姑母月贵人。
皇室不愿姑母生下有北月氏血脉的孩子,是因为有皇位继承,为江山社稷着想,他吴府算什么东西?
呵呵,宁馨乡君自嘲地笑了下,察觉脸上凉丝丝的。不禁伸手一摸,原来是泪水不知不觉地爬满脸颊。
眨着泪意朦胧的双眼继续仰望,是啊,这种日子何时才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