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院子有个坏处,春季多雨。有时半夜倾盆,生出寒意阵阵。
等仆从摆好饭菜,曲广平让其退到院外的廊下避雨守门。一旦发现主母院里派人来,必须立刻知会父女俩。否则,今晚的曲府将鸡犬不宁。
“过来吃饭吧。”曲广平心平气和道。
曲汀兰见父亲并未责怪,心里更加愧疚。这次的赔偿是上次的五倍多,包括被砸烂的摊子。话说回来,不清点不知道,经人清点街道的损失,吓了她一跳。
还要赔偿定远侯府的两辆马车,那天杀的元昭,竟要她赔两辆!若是不肯,京卫司就会把她移交廷尉司审问,为何要当街袭击安平郡主。
袭击亦可说成刺杀,这可是大罪!有牢狱之灾算轻的。
父亲知晓其中的厉害,连声同意赔偿,签了文书才能把她领回来。
“上回你在城外与她较量,这回为何选在城里打斗?”趁长女动筷时,曲广平一副无法理解的口吻套话,“既然路是你砸坏的,自然是咱们府来赔,不然你以为由谁赔?福宁郡主吗?”
他去京卫司领人时,听到女儿在牢里嚷嚷她认识庆王府的福宁郡主,当时便意识到女儿可能被利用了。
“我不是让她赔,”啃了一口香浓的炖肉,曲汀兰胃口大好,开始大块吃肉,一边嘟囔,“我是认识她,她是庆王之女,和元昭同品级。有她出面,肯定不用赔偿。”
“是她让你当街拦截安平郡主的?”曲广平望着屋檐坠落的雨丝,目光深邃,“今天莫不是她派人提前告知你,安平郡主要回城的消息?”
“是有人通知,但不是福宁的人,是一个陌生的小厮,不知谁家的。”曲汀兰毫无心机,“可见,在京城里有多少人想看元昭当街出丑,灭一灭她的威风。”
“怎么,安平郡主欺负过你?”曲广平听出女儿口吻里的怨气,略讶。
居然喊福宁郡主为福宁,俩孩子关系匪浅啊。
“那倒没有,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儿!”曲汀兰直言道,“本以为只我一个,没想到福宁郡主和其他的世家女子也看不惯她,她得好好反省。”
曲广平若有所思,这可不是反省就能解决的事。
见父亲沉默不语,曲汀兰以为他在忧心赔偿款的事,登时没了胃口,羞愧道:
“阿爹,要么,我明天去庆王府找福宁郡主商量商量,免了咱的赔偿?”
嗤,曲广平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失笑。刚要说不必,话到嘴边,脑海里忽而闪过一丝念头,便欣慰地点点头:
“如此最好!兰儿呀,为父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府里的银钱都在你母亲手里……”
有些事,说是说不通的。不如让她碰碰壁,目睹事实,尽快醒悟。事关重大,朝堂与定远侯之间暗流涌动,女儿被利用随时可能命丧。
比如安乐侯之女的死,至今让人怀疑是定远侯派人做掉的。
唉,武楚,何时才能太平?
“我知道,爹您不必愁,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明天一早就去。”曲汀兰拍着心口道,“她说过,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找她,她会帮我的。”
“那就好。”曲广平言不由衷道,哂然一笑后,提醒她,“不过兰儿,你要记住,不管她肯不肯,你绝对不可无礼。一旦她表明态度,你即刻回来,不许纠缠。”
免得像那安平郡主,长这么大首次受邀赴宴,结果就挨了罚,还被禁足。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女儿不及早抽身,迟早要闯出祸端来。
“知道了,她一定会帮我的。”曲汀兰信心十足。
曲广平不再阻拦,等她吃完,直接在廊下继续跪着。孩子犯错,该罚得罚。女儿壮实,没事,顺便让她长长记性。
跪到明儿一早便出门,别让夫人逮着了。否则又是一顿打骂和挨罚,耽误事儿。
……
曲汀兰不知道的是,福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