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厌看着面色如霜的苏青菱眉梢轻跳。
他记得苏青菱祖父安老侯爷正是因为当初在朝堂上为他——前太子顾泽沧说了一句好话,全家被贬为庶民。
安义伯借此机会接兰姨娘和一双儿女入府。
苏青菱的母亲荣昌乡君因此重病。
苏青菱在伯爵府地位尴尬起来,日子渐渐变得难过,性子也跟着失去往日的天真善良。
之前没有细想,如今裴不厌才发现,苏青菱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竟是因为他而变得残酷无比。
他自然知道从高空掉落的感觉,那种落差,那种痛苦,足以将一个人逼疯。
‘裴不厌’一个独自上京,寄人篱下的翩翩少年,倒是和她有几分同病相怜。
难怪她会放弃谢峥,喜欢上自己……
谢峥和谢婵两人听完苏青菱一番话,脸色皆是怔愣。
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苏青菱自视高贵,看不起庶出的苏青梦,加上苏青梦与谢峥来往亲密,苏青菱便怨恨在心。
谁知她是因为母亲荣昌乡君。
自古以孝为大,苏青菱的恨意非但名正言顺,甚至让人动容!
苏青梦低垂着眼,极力掩住眼中的恨意。荣昌乡君气得吐血又如何,她苏青梦本就是安义伯的女儿!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苏青菱却享尽荣华富贵,现在让给她也是应该!
苏青梦身子一晃,便要离座向苏青菱跪下,却听到裴不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半晌才停住,他喝口热茶,歉意道:“在下身体虚弱,常常咳嗽,扰了大家的雅兴,实在是抱歉。”
苏青菱乘着他咳嗽的间隙拿回手鼓,
“五妹妹,今日大家开心,往事就别提了。继续吧。”说完便闭眼,敲响鼓面。
苏青梦无奈,只能收回准备好的眼泪,坐回座位继续传花。
“咚咚”响了一阵,苏青菱停下睁眼。花团正被捧在裴不厌手中。
裴不厌喝了酒,正待苏青菱提问,听到敞庭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女声:“孩子们玩得可还开心?”
“母亲。”
“侯夫人。”
定远侯夫人笑着走进敞庭,大家纷纷起身离座迎上去。
定远侯夫人一手拉起苏青菱,一手拉起苏青艾,满脸慈爱,“青菱,青艾,在这儿千万别拘着,就当是自己家。”
谢峥见独独留了苏青梦一人有些无措地站在后面,似是被忽视了一般,忙上前引见道:“母亲,这位是安义伯府的五姑娘,苏青梦。您应该见过的。”
侯夫人脸色冷了几分,“哦,是安义伯府的那个外室女吧。”
她与荣昌乡君是手帕交,亲如姐妹,自然恨屋及乌。如今自己儿子不好好哄着自己未来正牌夫人,倒是为这一脸狐媚相的外室女神魂颠倒。
苏青梦眼圈一下便红了,泪眼朦胧,轻咬着唇,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谢峥心疼极了,“母亲,安义伯已将他们母子三人接回伯爵府。您怎么说她是外室女,这太伤人了……”
侯夫人没想到他竟还跳出来替苏青梦说话,面色铁青,“野鸡永远是野鸡,插上毛也变不成凤凰。”
谢峥皱眉不满,“母亲,您怎么能说这种话?青梦她流落在外多年,既善良又坚强。若是苏青菱过一过她那样的日子,绝不会比她做得好!这么好的女孩,您为什么不能多怜惜怜惜她呢!?”
自己亲生儿子竟为一个这样的女子公然顶撞自己,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半月前,谢峥就因为陪苏青梦骑马摔断了胳膊,连国子监的课都只能请了假。侯夫人早对苏青梦诸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