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往肩上摸去,探到的是软腻的料子,想必是他的外袍,便把手里的汤婆子循着他的手臂递过去。
“熬完药我趁着余存的火候温了些水,给你倒里面送来,夜深露重,明天还要启程出发,可不能受凉了。”
身旁传来他的轻声慢语:“好,多谢望舒。”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估摸着应该是带了笑说的。
尹望舒同他一起捧着汤婆子,透过细窄的门缝注视庭阶,道:“我现在只想尽快回去,想到如今是魔族大摇大摆行走在盛云宫里我就气得牙痒痒,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叫他们血债血偿!他焚野被我击败过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我要叫他长记性,将他们通通赶出盛云,不敢再犯。”
“我们齐心协力必将克服重难。”
尹望舒又道:“我走的时候,我后退的时候,他们都在向前,许伯伯,小慈将军,小小,圭角,络珠,他们都留在了那里,只有我跑了,可是我才是最不应该跑的那个啊!”
她从开始的嗫嚅说到后面完全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崩溃落泪。
“这世上没有任何道理规定了谁必须要做什么事,比如侍奉双亲,讲的就是一个‘孝’字,古人有云:‘卧冰求鲤’,难道所有人都要去冰河上卧求一条鱼来才能谈得上孝吗?忠孝节义重心也重行,如何行并不只流于表面,也不限于心间留存。往事已逝,来日可追,此番回返,论心有余,论行,我相信望舒也一定可以做到。”
静默悄然响起,无声韵律漫散,两颗心同步搏动着。
尹望舒轻声笑了笑,打破了沉寂。
“羲哥哥说自己是风餐露宿惯了的,我瞧着半点也不像久经风霜的人,也会诓人了?”
陆正羲道:“我确实露宿野外过,那时候少经世事,道上的那些马面泥头不懂,被人哄走钱财,无处留宿,也曾狼狈过。”
尹望舒道:“我不信。”
陆正羲道:“为何不信?”
尹望舒道:“我的羲哥哥生得这样好看,又长了一张巧舌,怎么会找不到一处过夜的地方?”
陆正羲道:“人无事事东风顺,我也有行到水尽难临头的时候。”
尹望舒道:“真的吗?说来听听。”
陆正羲道:“那就先讲我第一次历练所经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