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山,鬼谷岭,木塌之上,王诩生机正在缓缓消逝,他的眼前好像出现自己这一生大大小小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
可他还有遗憾,他曾回到蜀山,看到长成的扶桑树,却并未找到老师和阿青姑姑,如今他快要死了,好想阿青姑姑,好想老师啊。
恍惚间,他看到老师来到床边,给他喂了一颗药,体内消散的生机似乎被凝聚、逆转,他原本模糊下去的视线重又变的清晰。
眼前竟真的是老师。
白发苍苍的王诩眼角有泪水流下。
他看着依旧年轻的李惊蝉,声音嘶哑:“老师,阿青姑姑呢?我已时日无多,想要再见她一面。”
李惊蝉沉默无言,王诩的笑容渐渐凝结,他是极聪明的人,从李惊蝉的沉默中已明白一切。
“老师啊,没了阿青姑姑,没了我,没了墨翟,你一个人,怎么办啊。”
王诩悲从心来,他的老师,将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
“你的弟子很不错。”
李惊蝉淡笑着转移话题。
王诩也配合的挤出一抹笑,他收了四个弟子,孙膑,庞涓,苏秦,张仪。
后二者还未崭露头角,但孙膑庞涓已然拨动天下局势,只可惜庞涓在马陵山一战被孙膑射杀。
这就是鬼谷弟子的宿命,二者只能活一人。
“嘿嘿,墨翟那个家伙虽然收了很多弟子,但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的弟子。”
“等到了下面,我一定好好嘲笑他。”
李惊蝉也笑了起来,王诩的弟子威震天下,墨翟的弟子虽多,但确实好像没有出名的。
王诩与李惊蝉说了很多,讲他是怎样教导孙膑庞涓,苏秦张仪的,讲他在云梦山击杀了玄虎,造福周围百姓,讲他已经跟老师一样,被四周的百姓当成隐世修行的神仙。
他有数不清的话和李惊蝉说,李惊蝉静静的听着,他们就像回到王诩儿时在蜀山的时光。
王诩向李惊蝉叙述着他做的一切,李惊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让王诩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满足与骄傲。
他的成绩,他做的事情,得到了老师的肯定。
这种肯定并不难,但却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在李惊蝉的帮助下,王诩多活了一年,但也仅仅是一年,李惊蝉遵循王诩的遗愿,将他葬在蜀山其父母的坟茔旁边。
王诩说,在这里他可以陪着父母,也可以看到蜀山。
王诩死后,李惊蝉离开鬼谷岭,他来到齐国,墨翟也死了,就在王诩过世的同一天。
临死前,墨翟抓着一卷竹简,墨家弟子怎么都无法拿下,李惊蝉知道那是他给墨翟的。
墨家弟子为墨翟准备了浩大的丧礼,身为天下显学之一的创始者,墨子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待遇。
只可惜在墨翟下葬之后,墨家立刻便分裂成相里氏之墨、相夫氏之墨、邓陵氏之墨三个学派。
李惊蝉站在墨翟的坟茔前,轻叹一声:“翟,你收弟子和教导弟子的本事的确不如诩儿啊。”
亲人凋零,时光飞逝,李惊蝉的身边只剩下白公公和三足金乌,他带着二者走遍大江南北,寻访各种宝药,医理,为自己钻研长生不老药做研究。
他也曾听闻不少长寿之人,可惜亲自调查后才发现全是骗子,还有那传言可以修仙的方士,炼丹不问医理,肆意糅合,最后炼出来的也不过就是毒药罢了。
后来,白公公也老了,走不动了,只剩下三足金乌还十分康健。
李惊蝉带着它们回到蜀山。
白公公在扶桑树下只待了三天,就呜呜的叫了起来。
李惊蝉明白它的意思,带着它返回会稽山,昔年,阿青和李惊蝉放羊的那片草地已经不见了,百余年的时间,沧海桑田,变化剧烈。
连白公公生活的山林都缩减许多,它感到陌生,灵动狡黠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