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这时门口有人叫道:“你且放心吧,少郡王好着呢。”
东玉回头看去,原来是辛追抱着刀倚在门口。
“那姨奶奶,婆婆和孩子们也都好吧。”东玉又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辛追一一点头答复说好,东玉不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心放下来,傻不拉几地又憨笑起来:“师傅,我这回没让您老人家失望吧。”
辛追含笑地点了一下头。
“那我得快去见虎子,他一定着急了呢。”东玉嘻嘻笑着一
跳而起,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蜉蝣赶紧扶着她又坐下:“你这急死鬼投胎的,伤还没好呢,哪儿也不能去。”
蜉蝣一边说着,一边面色不霁地不停瞄向辛追。
东玉也跟着蜉蝣的眼神看向辛追:“师傅,这是怎么了?”
辛追来到近前,探手轻轻摸了摸东玉缠满白纱布的脑袋,深灰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淡淡的怜悯,用一种极淡的语气说道:“卢将军的千金半年前,前往崇仁坊的资圣寺进香时,不慎从高台摔下,受了重伤,幸被好心人所救,然陷入昏迷,便一直在秘密治病,不料三天之前,竟奇迹般地苏醒,并出现在资圣寺中,为主持认了出来,可惜已将前尘往事忘记得一干二净,以忠勇王和平国公的世交之情,少郡王素来仁德,又兼卢夏晚这几月对于氏的恩德,少郡王自然会对卢夏晚不离不弃,真正的卢夏晚的确武功高强,而且秉性温柔恭顺,他们将恩爱一生一世。”
半年前,正是东玉到于家的日子。
原来如此!
东玉再不聪明,也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明明有一堆问题要问,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敛去。
“于氏与卢氏顺利联姻,卢氏听命于摄政王,太后必不会再加害于氏了,而于氏也在表面上顺服了摄政王,太后请旨,不但复少郡王旧职平西大将军一职,又进于氏五女淑妃为
贵妃,于氏四女于朱雀如意县主之位,御命重新修缮忠勇王府,从此我大塬朝有两位盖世武将辅佐圣上,安邦定国。”
辛追轻轻一笑,慢慢将眼神扫向窗外,驻足细听一阵:“少郡王和卢小姐的好日子便在今日,听这锣鼓声,想是少郡王的迎亲队伍正经过朱雀街,总算一切皆大欢喜。”
东玉跟着他一起扭头向窗外望去,扫到自己干净整洁的桌上正放着自己的小圆镜,镜中正映着一张鼻青脸肿的平庸面容,原来不知何时,她已被移去了卢夏晚美丽的人皮面具,只露出了本尊平凡而青肿的面容,仿佛梦中那可怕的机械骷髅。
辛追临出门口时,扭头看向东玉,以长官的语气肃然道:“恭喜你,96号东玉,接连完成了两次扑食,以一己之力保住我大塬江山社稷稳固,东王的前程确有可为。”
东玉终于明白了这次任务的终级目标,移花接木安排得天衣无缝。
当时的她无法分辩卢夏晚是意外还是被人加害以致陷入昏迷长达三个半月,总之她最后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了靖虎。天下两大将门顺利联姻,依虎子忠直的个性,为报卢夏晚对于氏的大恩,必然以卢氏为尊,摄政王的太下稳如泰山,太后也应该会慢慢消去疑忌之心,于氏平安了。
窗外喧天的锣鼓声忽然变成了一种乖戾的变音,一种辛辣的讽刺!
“坚信自己的谎言,是为暗武士的
最高境界。”这是她学到的第一课。
可是他们没有教会她,应该怎样面对谎言结束后那极度的空虚和凌迟般的痛苦。
那年冬天,辛追青筋乱崩地看着挡住大友的东玉长叹一声:“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热爱一样事物,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