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历经各种政变血劫,早已处变不惊的暗人,却当场傻了,如果说前面的言论是大家心照不宣,后面的就太匪夷所思了,这等同于谋逆啊,我们都面面相觑,然后看着各自头领的面色。
我们当时太小,政治离我们也很远很远,我们只能听懂师傅辛追的话:“杀!”
我们快速地举起长火铳,在树上发出火箭,蜉蝣六神无主地抖着小身子,无限恐惶地问我:又要成礼了吗?
这不是成礼,却比成礼更残酷。很多在獒战和成礼中艰难活下来的伙伴们却在这场战争中莫名地死去,我虽然活了下来,却在以后的日子里生不如死。
我的火箭本来是射向那个法舟的,结果被长剑一档,射到了我亲亲师傅辛追的大腿上,发箭的手就是那只左手。眼看我们马上就要赢了,就因为我,法舟带着大批精英逃了出去,还包括一位林姓神医,投往了圣上毕生疑忌又离不开的大理君氏,富可敌国的君氏也有一支业绩不俗的暗人力量,也是我们东西两营共同的竞争对手,最后大伙都在暗中拍大腿,恨得牙痒痒的,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当然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法舟之所以出走,并不是真正出卖国家,只是发现了一些他不该发现的秘密,就像我不应该遇到神秘的墨先生一样。
我后来受尽了刑罚,并且鼻青脸肿、涕泪满面地跪在辛追而前忏悔了
一个月,可从此我还是成了西营人见人头痛的弑师恶人。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印证了这左手的诅咒。
且说我们这些小内卫的生命全掌握在师傅的手上,辛追虽然獐头鼠目,为人还算厚道,法舟之战后,不但气消了,还偷偷地把我放到了医护所那里当个文职看护,医护所有几个非常厉害的伤科大夫,全是起死回生的神医,其中有位特有名的怪医生,带着残缺的白陶面具,双手双脚全是双重精钢铐,人称鹤爷,脾气非常爆,我们经常挨他的打骂,可是比较幸运的是,在那里我又见到亲密伙伴蜉蝣,原来她也没有死在那场混战中。
辛追和伙伴们经常进出看护所,辛追总是叮嘱我们,在看护所只是暂时的,万万不能荒费了武艺,我和蜉蝣都点头如捣蒜,万万没想到我出看护所的那一天来得这么快。
大业四年, 那倒霉法舟的预言灵验了,突厥边境的关系开始紧张, 撒鲁尔可汗开始屡屡令突厥铁骑骚扰边境, 圣上一改当年贞静皇后所提的“火器慑胡,以商代战”的策略,又驳回了韩太傅的主和谏言,毫无擀旋余地接受突厥的挑战,突厥的间谍活动也空前紧张起来,间谍与反间谍之战也异常火爆,伙伴们受伤的比例几乎是原来的双倍。一日,一位东营的伙伴被抬着送进来,他潜入突厥内宫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条重要情
报,千里迢迢躲过无数追杀,回到东营,可是好像中了突厥的食人黑蜂,整条手臂又肿又黑,当时东营的伙伴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卫参谋领着一堆东营卫涌到鹤爷跟前,连带久未见到的秋蜇,大伙乌央央地跪了一地,不停给那鹤爷磕头,连银奔也凝重地躬身相求。
那鹤爷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了声有救。
大伙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鹤爷便让我拿红瓶子里的黑药丸,我兴冲冲地去了。
可是—可是--我的“左手”却鬼使神差地拿了黑瓶子里的红药丸!
最后那位潜伏精英没有活过来,他在临死前流着血泪,抓着银奔的前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了一个字“假”,然后就永垂不朽了。
那位鹤爷生平头一次没有救到要救之人,气得暴跳如雷,我被他愤怒的魔音功震得心脉几断,然后被成功地赶出了医护所。
那时,我一直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完了,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