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好手段啊,竟然……!”折梅说到一半,便住了口,在心中激动地想着竟然助我打赢了赌,原来世上真的有人可以分辨我与他。他得意地对着八角亭中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含笑抬了抬下巴,而那尊贵少年只是回以冷笑。
耳边传来折梅低低而得意的笑声,东玉更加粗鲁地用力擦拭眼角,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折梅急忙一手轻握住东玉的手,一手入怀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抬起东玉的下颚,为东玉拭泪,柔声道:“别用力啊,我方练习幻瞳术时,师父嘱我对着镜子练习,也常把自己灼伤,师傅定不准我胡乱揉眼晴,会把眼睛揉瞎的……你先不要睁眼啊,我这丝帕中有药,我来替你擦,一会就能看清了。”
鉴真往怀中取了药放嘴里嚼碎敷在眼上,一会儿眼睛疼痛便消,他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一幕正是折梅上官那俊美清绝的玉容含着笑意,以极轻柔的手势小心翼翼地以一方素帕轻拭东玉脸颊,好像在对待一尾珍惜的五彩斑蝶。
好像那一年误会,秀蛾以为鉴真喜欢上了阿灯,便火爆雷霆地找他问罪,不想话没说几句,自己倒先哭成个大花脸,彼时鉴真手足无措,完全忘记自己在红香观学到的哄人秘技了(反正那方面他成绩也就一般),只是围着秀娥激动地转来转去,低声下气地为她拭泪,二人所有的埋怨和可怕的誓言都带
着蜜一般的香甜气息。
鉴真睁大了痛红的泪眼怔在那里半天,少年,你是认真的吗?她可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缺心眼魔鬼,一等一的毒手黑心货啊。
真没天理啊,这风月无情的毒手黑心货怎么也会有桃花呢?大师兄也太可怜了。
鉴真溜眼看向八角亭内,只见那个方才攻击他们的少年和折梅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华服之下五官自然而然地更显侬丽贵气,一双凤眸于光亮处紫光更胜,亦显得更为清亮逼人。
他随意一甩尾发,墨发高髻上的金龙冠在洞壁紫矿的印照下闪闪发光,他一手漫不经心地揉着一串黄琉璃手串,满面阴沉地看向折梅和东玉,似在盘算什么。少年似乎感受到了鉴真的凝视,一双紫眸闪着冰冷的眸光向鉴真闪来,鉴真立时低头,再抬眸时,亭中已空无一人,唯有八个麻衣武士,那引他们过来,后来又被东玉打伤的封佑也一并消失了。
东玉终于得以艰难地睁开眼晴,眼前正是折梅那张放大的俊美笑颜,她就算再不聪明,再无风月根本,也发现了折梅那双闪着紫光的墨瞳里盛满了微熏的光芒,心头无端被灼了一下,凭白生出一番焦燥之意。她立刻迅速地退了三步。用红痛痛的眼瞳瞪着折梅:“上官大人,下臣有重要情报上报,下臣知道空镜教的老巢在哪里,请快些停止这些无聊的游戏。”
折梅的手一空,
心上涌起一阵不太熟悉的空虚。
东玉红痛痛的双目滴溜溜地四处乱转,生怕有别人偷听,却见四周悄无一人,唯有八个麻衣武士,站在折梅身后,她诧异地快步四处走动:“方才那人呢?他到底是谁?”
折梅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恢复了冷淡和尊贵:“国家机密!”
东玉“哈”地笑了一声:“您的国家机密太多了点。”
东玉只觉口渴难忍,见那亭中还有茶壶茶杯,就大步上前取了便要饮,折梅抬手阻挡,摇头道:“还是喝我的吧。”
他取下腰间别着的牛皮囊子,玉手亲自拔下塞子,递给东玉,正色:“暗宫的东西与上面不同,普通人饮用肠胃都不习惯,故我每次下来,从来不吃这里的东西,你也不要。”
东玉诧异道:“这便是我们内卫也不准擅入的暗宫?”
折梅挑眉微微一笑,向东玉递了过去,东玉连擦也不擦,接了便仰头牛饮,满口清甜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