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一点,夜雾遮蔽清朗的夜空,偶尔轻风吹过,露出点点星空,恰如恶兽无数的眼晴,诡异地盯着人世,微弱地照亮了院内一排略显破败的房舍。
院内立着一棵早已枯死多时的槐树,低垂而遒劲的枯枝随风轻轻敲击着屋脊,仿佛一只嗜血恶鬼,轻展自己的巨臂抓挠着悲苦的人世。
竹影随风轻摇,屋里头东玉闭目斜倚在墙跟,她的手中紧握着小猴子的金锁,静如磐石地隐在黑暗中,同冰冷夜色混为一体。
哐啷一声,隐有嘈杂之声响起,打破了沉寂的夜色,不久,脚步声急促地传来,东玉所在的房间鱼贯地涌入二青年男子并一美貌少女。明亮的灯火从一只柔美的女子手中燃起,很快驱散了黑暗,照亮简陋的囚室,还有生死未知的东玉。
二男一女悄然出现在屋中,离东玉几步之遥立定,不再靠近,三人沉默地打量着东玉。
当前一位青年武士正是天子宠臣沈锦麟,那张令众多侍女脸红心跳的俊颜,光洁的右颊上多了一道两寸长的新伤疤,险险地错过右眼角,幸而不深,右眼珠得以完好而灵动地闪耀着畏惧和仇恨的光芒,向躺在地主的东玉投去。
他身着御前龙禁卫的大红锦袍,腰间仍旧系着那把华丽无比的镶宝长剑,按剑的右手被削去二指,套上了御赐的金指套,他用左手握紧了长剑柄,咬牙切齿道:“师傅的毒掌天下无敌,
若无解药也就一日限,许是毒发身亡了,还提审什么。”
说话间不着痕迹地后退小半步,隐在那美貌少女和另一个瘦弱青年的身后。
那少女一身淡雅宫装,梳着高髻,鄙夷地轻摇头,鬓边的银月耳坠悦耳轻响:“方才师傅查过了,她的背后定有高人相助,伤势竟好了一大半了,现下仍在昏睡罢了,主子还等着呢,你快过去看看。”
沈锦麟口中说好,可脚步却不曾动半步,那少女无奈地轻摇头,轻拈芍药团花的下摆,向东玉轻移莲步。
一个瘦弱的身影急忙拦到少女面前,正是方才站在角落一语未发的年青人,他身着低阶文官袍,五官平凡,形止儒雅,只见他恭敬地对少女揖首:“舍人小心,此女蛮勇狡黠,胆大包天,前夜伤了沈将军的右手指,几个时辰前再遇,又伤了他容颜,不如等太保大人来了再说。”
沈锦麟闻言俊面不由一红,恼羞成怒道:“全寺丞,话可不能说一半哈,前夜及昨夜下官不过一时大意这才着了那妖女的道,笑语,你可全都看见了,若是明公正道地再比一场,她定被我刺成个马蜂窝。”
那瘦弱的寺丞忙不跌地弯腰作揖,连道失言。
那名叫笑语的少女,姣好的面上殊无笑意,无动于衷地点头:“我是全看见了,你素来骄狂,大意之下才令此女欺近你身,主子爷和师傅都三番五次地告诫过你,以汝之性情
,吃亏不过是早晚之事。”
沈锦麟俊颜上立时剑眉倒竖,满眼不甘,昂首向东玉阔步走去:“你且看着。”
他快速来到离东玉一步之遥,许是心中胆怯,就此停步,便左手用长剑柄捅了捅东玉,东玉慢慢倒在地上,不见一丝血色的小脸双目紧闭,腹部白衣早已被血染成红色,他不客气地重重踢了几脚,东玉毫无反应,口中慢慢淌出一丝血迹,笑语见状更是皱眉,急切地说道:“你下手轻些,主子还有话要问她呢……。”
沈锦麟心上大快,兴灾乐祸道:“这种逆贼恶妇死了才好。”
沈锦麟弯下腰粗鲁地揪起东玉的前襟,凑近细看,正打算再扇几巴掌以解心头之恨。忽觉前方两点寒光射来,原本不醒人事的东玉竟不知何已然睁开了眼,两点寒光幽冷彻骨,直直地望进他的心中。
恐惧令他忘却了右手已废的事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