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鱼倌挤进人群,手里提溜的那几串柳条串的小青鱼被他甩得快要飞起来,只听他贼兮兮道:“我在这长安城住了一辈子,以前常推车到靖善坊去哦,那洛氏经常同街坊一块儿到我这儿来买鱼,那洛氏长得真是挺漂亮的,脸上有时还淤青呢,肯定就是那个死鬼丈夫打的啊,作孽哦,她那个街坊,就是常来光顾我们的那个钟家姨娘,就是伺候钟举人家第四房
小妾的那个,个子不高,身子有点圆,脸皮白白的,一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我有一回听她还劝洛氏要不先到善堂收养个女孩儿,指不定就会把孩子给带来了,那洛氏还点头说好呢!”
梨倌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道:“是啊,她后来是收养了一个女儿,我见过的,那小姑娘也就七八岁样儿,叫什么果子的,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洛氏……。”
“那小姑娘叫红果儿,”鱼倌笑道:“不是她生的,当然不像啦……。”
众人大笑,那梨倌白了一眼鱼倌,继续道:“啊呀,你这人不让人把话说完哩,我想说那红果儿没有洛氏长得好看,可洛氏这养母当得比亲妈还像样呢,那红果儿开始还不爱说话,小脸子老崩着,心里像压着一座华山似的,也不叫洛氏一声阿娘,可洛氏总是拉着她的小手细细哄着,也不逼她,红果儿拿小手点什么,洛氏就买什么给她,也不还价,脸上总笑咪咪的,一点也没有不奈烦的样子,红果儿爱吃梨,洛氏就常带她来我这儿逛,红果儿也慢慢有笑脸了,我听她们说那林加南也开始戒酒啦,她婆母也喜欢,反正我瞧着这一大家子就奔着好日子去了,你说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谋杀亲夫了呢?还变成罗刹妖把夫家全给收了呢?连红果儿也不放过呢,可怜哦。”
对面的茶博士看了看老板在楼上忙着招待客户,便端着茶盘
凑过来,低声道:“我看到底不是亲生的,这做娘的想是嫌弃养女了吧,我有个相识的亲戚,就住在靖善坊,就在林家对门。他说了,去年天气不好,北边都冻死人了嘛,长安也是天天下大雪,那天晚上又是雪又是雾的,出门一步开外见不着人,正好是林家郎君的三七,洛氏的头七,挤在一块,别说人了,整个靖善坊连狗都没敢支声的,可邪性了,我亲戚一家三口连两只狗,一只猫,一头骡子竟睡得死沉,第二天头晕晕地醒来,一只狗竟然冻死在门口了,另一只狗摇摇晃晃地跑到门外就吓得跑回来了,他还奇怪,踏出门一看,阿米陀佛啊,白茫茫一片里只林府大门大开着,往里看进去,血溅得到处都是,他们林家人一夜间就全没了,连走亲戚的,还有林府的鸡狗什么的也没放过哦,我们家那个亲戚也是吓得到现在还躺床上,你说说不是鬼做的,人怎么能做呢?”
众人骇得面色发白,惊魂未定地点着头。
鱼倌轻拍胸脯,喘气道:“是哩,是哩,那钟家姨娘也倒霉,做了这林家的街坊,听说她也跑去看热闹,立刻吓疯了,满地都是死人啊,林家人都齐整整地一字排在院子里,尸体都冻青了,可是走近一看,手脚都断开了,脸全部划破了,太吓人了,他们的肚子都 豁开了,肠子肝啊到处流啊,冻在雪地上都收不起来,也不
知是谁的肠子,谁的肝儿,有几个差官都当场吐了,太吓人了,幸亏那天我跑肚拉稀没出门作生意,不然……反正以后我再也不敢到他们靖善坊去了。太晦气了。”
武疯子回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