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断水立时低身道了声不敢。虬堂座对桃枝丫冷笑:“现下咱们赤木堂就属你刀师姐武功还算可以了吧,那你和你刀师姐能保证在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杀死林家阖府满门十五口人,还带如此残暴的毁容肢解,且分毫不差?若是多人做案,即便是武功至高的黑梅卫,是如何做到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掩去所有做案痕迹,不留手印脚印,若不是鬼神又是何人能有此手笔?”
众人敛声禀息,辛追亦举起茶碗,安静聆听,不作答话,心中却暗哧:这虬髯客虽为赤木堂堂主,最喜胡搅蛮缠来掩其锋芒。东营向来由另一支碧水堂主玉东云主事,也不知银王为何不派他前来,却让这混子来搅场。几十年的老内卫还信鬼神之说,也不怕丢他们老东营的脸子。
辛追看刀断水的面色略显尴尬,摆手让人给虬髯客添水上了几盘点心,彼此客套一番,又想:不过这厮最后一问倒也是紧要,一个武功高手一时片刻地杀死十五个普通人并非难事,别说桃枝丫,就是门口站岗的桔令、颠经之流一人也够了,可是还要同时认真将这十五口人首身异处,开膛破肚,毁容断肢,又极尽羞辱地齐整摆到灵堂前,这至少也要一柱香时间。如何在这一柱香时间内不惊动众街邻,确实就连两内卫高手搭在一处也很难做到。可要是多人作案,又是如何做到这神不
知鬼不觉的。若真有能笼络众高手且行事如此残暴诡异的组织,如何能在我内卫遍地京都存在?
辛追放眼看去,龙胆眼色微沉,而堂下众人无论哪个阵营亦眼神闪烁,也多有疑义。
“堂座大人说得对,光卑职和桃枝丫师弟二人确无法做到,不过卑职以为此案绝非怪力乱神,孙强不过是个普通猎户,一向遵纪守法近三十年,如何一朝便会此等奇特残暴的毁尸之法?”刀断水恭敬道:“卑职以为起先大理寺接案的差官并不在意,致使凶人胆子越来越大,直到杀死朝官,便无法应付上峰责问,便假托妖孽作祟。这六起案件作案手法完全一致,可见凶人为同一伙人,灭林氏满门凶人许是一时错手才杀了林氏满门,至于后来的掳童女,同洛氏奸夫有没有女儿毫无关系,还有应大人一案,左金吾卫武侯一案,故而卑职以为要破此案,必先明了目标为何是女童,这几个女童有何相通之处?这凶人为何又要改变目标,敢对朝庭命官下手?那便行同谋逆。还有作案现场看似凌乱,可仔细看,仍是有极其细致而严谨地肢解尸体的手法一一完成,卑职以为这凶人的心智……”
虬髯客语气明显带上了不悦,打断道:“这你又知道了,这可是在西营卫的断金堂,西营卫的断案好手向来比我东营卫快走五步,辛堂座都还未发话,要你们出尽风头作甚
。”
刀断水快速地扫了一眼龙胆,便和桃枝丫后退数步,俯低身子,连道不敢,其他东营卫士也快速略整队型,沉默躬身伏首。
朝官被杀,最忌陷入朋党争斗,卖凶杀人,到时便会扯到方方面面,辛追如何会不明白虬髯客的担忧,就怕刀断水把此案引到政治仇杀的漩涡里,当下笑说:“虬堂座着实折煞我了,话说咱们有年头没这么并头断案了吧。”
虬髯客眼中一阵恍惚,长叹一声:“辛堂座说得是,本官记得上一回,还是咱们一起共断太祖爷的太傅案,这一转眼已经十一年啦。”
“还是虬堂座的记性好,”辛追点头:“能得东营豪杰来我堂共破此案,实乃老西营的荣幸,实在毋须这样管着年青人呢。”
虬堂座苦笑地摇摇头:“辛堂座忒谦了,说起断案,在兵部谁人不知贵堂出了个神探校书。连摄政王都将心爱的一对玉管宣笔亲赐,这酬价千金是次要的,肯让摄政王架割爱,这是何等荣光,银王说老西营得人,此次办案本就指望着贵堂校书的神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