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兴听到了张纯与张举所言,心中定然大呼侥幸。
得亏行事低调,令这二人没有意识到辽东的实力之强,否则对方一旦真散布流言,后果真难以预料。
李兴这些年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就怕引起他人的注意。
毕竟如果朝廷真的派人前来细查,定会发现辽东的问题。
人口五百余万,甲士十万,若是再算上预备役和民兵,李兴短时间内便可拉出一支数十万的大军。
身怀利刃、杀心四起,一旦发现这一情况,不管李兴想不想反,朝廷都不会再由其掌控辽东,必然会采取措施。
此前的两位幽州刺史都与李兴相处的不错,新任的幽州刺史乃是刘虞,刘姓宗室。
李兴此时心中也有些担心,这位新任刺史能不能和他相处愉快。
……
是夜,无定塞外杀声冲天,经久不息。
始终矗立在角楼之上的徐荣并没有在意,令麾下的将士分为三批,只留一千五百人驻守,其余轮班休息,另又五百人作为后备。
看着城下厚厚的沙土,徐荣微微一笑。
“看来这些贼人还算聪明。”
堆土攻城法,于实战之中乃是下下之策,多半只有兵力优势极大且无可奈何之时才会采用。
对方只是初一试探便决定采用此法,这份果断确实是令徐荣稍感意外。
本以为对方会不断尝试的撞个几天,头脑发懵之后才会醒悟,这么一看敢在此时起兵造反,对方的首领还是有些头脑的。
寻常攻城的十数种方法徐荣都了然于心,也知其应对之法。
在无定塞面前,冲车、纵火、水攻、地道、掘基等方式皆不足惧。
麾下将士的精锐足以抵挡敌人的钩梯绳索、云梯、抛射、蚁附等手段。
便是在徐荣看来,这座城塞也堪称无懈可击,只有硬碰硬的靠数之不尽的人命去堆才能拿下。
“若是兵力不足,或许我们还真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登上城墙,但只可惜。”徐荣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封军令。
“时间来不及了,也不知你们撑不撑得过这半个月。”
徐荣心中是有恃无恐,不仅因为手中的军令,更因为在他背后有李兴的数万精锐撑腰。
再不济,大不了舍弃无定塞,退到下一座城塞之中。
城中有着地道、滑索等诸多机关,全身而退并非难事,甚至还可以在走后顺手点燃一把火。
为了防备万一,李兴准备安排了多少“后手”,徐荣心中十分清楚,所以他并不担心。
平静而又血腥的半个月很快便过去了,无定塞外土堆足足五丈高,其上无数断臂残尸、满地殷红,土堆之下埋葬了数万尸骨。
城墙上的守军机械的对着下方的活靶子练习箭术,精神饱满,状态与半月前近乎一般无二。
唯一变化的就是愈发精深的箭术和难以掩饰的煞气。
这些弓箭手每人手上都有起码十多条人命。
徐荣躺在角楼之上,听着不住的惨叫声,正在安心闭目休息。
乌桓兵和张纯麾下的士卒早已不复最初的血性兴奋,纷纷举着满袋的沙土顶在前面,沿着土堆中的地道冲向城下。
尽管有地道作为掩护,但无定城高耸的城墙令他们还是有部分身体暴露在敌人的射击角度下。
埋头冲锋在箭雨之中,每次他们逃回来都不禁庆幸侥幸保住了命。
后方的督战队正在死死地盯着他们,一旦有人逃跑回来就是一刀枭首,他们无力反抗,只能向前冲去搏命。
半个多月下来,张纯叛军对于这种攻城战术愈发的熟稔了,无师自通的开始借助地道减少伤亡。
如此一来,在填土速度和伤亡之间保持了一个很好的平衡。
在这种战术被运用出来后,张纯军的战损便出现了断崖式的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