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颜星画要摔到泥水里,西宝扑过来扶住了颜星画,皇甫琛看着被雨水淋透,楚楚可怜的女子,满脸鄙夷,他冷酷无情的言语一字一句:
“颜星画,我看重的是你台上腾挪脚步,轻甩水袖的风姿,洗了脸谱换了常服,你是谁我不感兴趣……从我府邸门前离开,否则你吃的就不是闭门羹,而是枪子儿。”
颜星画刚刚揪着的心毫无意外地跌进深谷,皇甫琛面无表情地转身,颜星画甚至胆大妄为地蹙了蹙鼻子,心想真是白瞎了我那一段牡丹亭。
却不料皇甫琛突然回头,将她脸上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沉,两人似乎什么都没说,但似乎什么都说了。
颜星画那表情分明是不屑,皇甫琛那表情分明就是杀意……
颜星画收拾好表情,回头看着李素梅,李素梅依旧视她若空气,颜星画低声安慰,“师傅,龙潭虎穴我替你走一趟,不管怎样,我都会把高浅柠救出来……”
“不用!”
“师傅,我知道是我该死,我会用余生赎罪,但眼下庆余班笈笈可危,你给我一个机会……”
李素梅不知道颜星画为什么突然转性,刚刚她冒雨唱那一段牡丹亭,恍若又回到了她调教这个徒弟的日子,她的唱功一如既往的好,好得让她这个做师傅的都羡慕垂涎。
只是美好转瞬即逝,她犹记得颜星画离开那天的争吵,她说庆余班庙小容不下大佛,颜星画真真切切地说了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师傅你在嫉妒!
她嫉妒自己的徒弟,这事她辗转几天思忖,最后竟然在心里承认了。
李素梅没说话,颤颤巍巍起身,她肩膀上披着那件猩红斗篷滑落,跌进泥水,看着李素梅慢慢走远,颜星画这颗心第二次被蹂躏,像是一团拦泥巴一样稀软,整个人如风穿过无力。
皇甫琛去后院给老太太请安,四龙知道刚刚皇甫琛写请柬被戏腔打断,心情不好,他努力察言观色,“少帅,老太太过六十大寿,是不是要热闹热闹,要不我们这次请杂耍?”
皇甫琛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四龙,没说话,四龙也摸不清楚他的脾气,皇甫琛进门,四龙站在门口。
一进门,皇甫琛就给老太太问了安,老太太侧躺在梨花木榻,看着自己高大挺拔的长孙,闲问了一句,“刚才听到雨声里有戏腔,是哪家有人请了戏班子唱戏?”
“奶奶,您过六十大寿要不要请戏班子来热闹热闹?”
“好啊,就请洪福班,听说那个颜星画如今的唱腔更是了不得……”
提到颜星画,皇甫琛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皇甫琛看老太太正要抽水烟,帮着填了烟锅,“好,就请洪福班,让颜星画给您唱三天大戏,唱到您高兴为止……”
门口站着的四龙一听,远远地看着皇甫府邸房檐上的脊兽,心想完了,这次颜星画真的是再劫难逃,不死也得脱层皮……
四杀山因为四面峭壁林立而出名,山中盘桓着一窝土匪,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却常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当今乱世,一时间竟然没有谁能制裁,任由他们猖獗发展。
石洞里,土匪头子石段山把高浅柠搂在怀里,一边喝酒一边调戏高浅柠,“你这母蚊子,喝血还要留毒,不给庆余班一点点活路,你师傅要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估计得被活活气死。”
高浅柠嘤咛一声,手捏着一块驴肉塞到石段山嘴里,然后推了他一把,“人家还不是想让你发财,你之前绑了师傅的老相好,赚了三千两赎金,那时候怎么叫我小亲亲?”
高浅柠说完,在石段山怀里忸怩一阵,勾得石段山血液往头顶涌,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