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安自觉无比羞愧,狠狠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自己今日所为,说好听点是不得罪表姑娘,可说难听点,她已经是虚白院的人,心眼却偏向表姑娘,也算得上吃里扒外。
谁知林臻却慷慨一笑。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我今日才做了主仆,本就没什么情分,给自己留后路,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起来吧。”
她话音落下之后,紫安都懵了。
她自被裴鹤卿敲打一番之后,一心只求林臻能够容下她,最怕的就是林臻要么将她赶出去,要么当着众人的面,拿她这个大丫鬟杀鸡儆猴。
以此立威。
可未曾想林臻让丫鬟们出去,保全了她的颜面,这事轻飘飘一语接过。
但是这只会让她心里更惶恐。
她不敢真听林臻的话起来,只能怔怔的望着林臻:“三奶奶您这是……”
“紫安,今日是你我头一日做主仆,我愿意将事情给你说分明些。”
“我如今初入裴家,也正如你所见,婆母不喜,脚跟不稳,现在很需要一个能干麻利的裴家家生子帮我探探明路,而你是老夫人院里的,很符合这个条件,所以你跟了我,只要不生二心,那这个院子里,除了谷雨,谁也不会越得过你去。”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表小姐,但你想明白了,她是夫人的侄女,她身边绝对不会缺你这样的人,日后即便她能入主虚白院,主母身边最好的管事位置就这么几个,你觉得她凭什么匀给你?”
“你可以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回我便是。”
这话林臻是掏心窝的,紫安进了虚白院,就绝没有再回去的可能,她必须忠心不二的选定一位主子,而没有感情的主仆之间,一味的讲忠诚没有用,只有抛出最现实的利益。
阮青云身边,既有阮家的人,也有裴夫人的人,而且她若入了虚白院,那日后虚白院也等于拿捏在了裴夫人手里,阮青云依附于裴夫人,那整个虚白院也得依附于她,可哪个大丫鬟不想独立的执掌一院呢?
所以她能给紫安的,是阮青云永远也给不了的。
话说得清楚,紫安见林臻并不罚自己,而且还肯培养她做虚白院的掌事大丫鬟,一时又是感激,又是受宠若惊。
当即一个头磕下去:“日后三奶娘便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愿侍奉终生,绝无二心!”
林臻笑了,那双眼里充满温和,一只手伸了过来,掌心里摊着一柄木梳。
“那还跪着做什么,来替我梳头吧。”
紫安连连爬起来,接过梳子,替林臻将头发重新盘好,望着镜中的林臻美得几乎晃眼。
突然脑子里想起什么。
林臻眼看她手中迟钝,似有心事,便问:“怎么了?”
紫安往她鬓间插步摇的手缓慢了起来,抿唇道:“奴婢突然想起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直说就好。”
紫安新认了林臻做主,自是想好好表现,绝不愿再林臻面前落得个搬弄是非的印象,但又觉这事实在蹊跷,便开了口。
“方才奴婢从三爷书房出来的时候,正撞见三奶奶陪嫁过来的秋霜姑娘去书房里给三爷送药。”
林臻眉头微动,她记得她安排送药的人并非秋霜。
“而且……秋霜姑娘穿红带绿,打扮得分外娇美。”
林臻其实并不防着丫鬟想冒头做姨娘,也不打算拦着裴鹤卿纳妾。
但前提是,那些丫鬟必须安分守己,不生僭越之心!以及裴鹤卿也得给她最起码的体面!若是新婚头一日,就收了她的丫鬟做通房,那岂不是明晃晃的打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