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这突然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
只见阮青云雪白的小脸上登时起了一大片红痕,活像是烫熟了一般。
裴鹤卿迅速意识到蹊跷,这茶水显然是极烫的,明显不对!
他脸上那本就极浅的温和退尽,寒声道:“这是谁备的茶?”
满堂无声。
半晌后,裴夫人身后一个丫鬟瑟瑟跪下。
“回……回三爷,是,是奴婢。”
裴夫人本还沉浸在阮青云被烫了脸的心疼中,还想抓着林臻发作,谁曾想突然画风一转,愣愣的看着跪地的丫鬟,好久没反应过来。
她是厌恶林臻,可她绝没有让这丫鬟换茶水。
慌忙的就想要同儿子解释,可一抬眼,便对上了儿子充满不解和疑惑的目光。
裴夫人愣得怔怔的,开口道:“三郎,我……”
裴鹤卿别开眼去,似不想再多问。
她厉声训斥丫鬟:“哪里就轮到你去备茶了?”
裴夫人是肉眼可见的上了火气,望着丫鬟的眼神也越来越锐利,丫鬟畏惧,下意识的往阮青云那处瞟去。
原本还在叫嚷的阮青云登时偃旗息鼓,捏着擦脸的帕子,嘴角不自在的抖动了几分,然面上仍端的平静,只在那丫鬟看过来时,轻轻的瞥了一眼。
丫鬟被她这目光吓得一哆嗦,她是晓得阮青云的手段的,若自己敢抖出她来,只怕连自己家人的命都保不住。
因此只能咬着牙,颤抖着不敢说话。
她越不说话,众人的目光就越发鄙夷的望着裴夫人。
她的丫鬟备了这么烫的茶,偏她还一直未接。
还审丫鬟?审给谁看啊?
一个国公夫人,明面上甩脸色也就罢了,怎么私底下还动这种下作手脚?
偏还叫人当场掀出来!
裴家四房的夫人许氏冷笑,奚落一声:“我说二嫂嫂怎么迟迟不喝呢?”
裴夫人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四婶哪里的话,母亲怎么不算喝到我的茶了呢?”
林臻望着滴落地上的茶水:“我身为儿媳,自然敬母亲如神明,送到手上是敬的,泼到地上,那也是敬的,母亲,您说是不是?”
茶泼地上,是敬死人的。
裴夫人气得呕血,只觉得窦娥都没她冤,可顶着满堂上百人的目光,也只能强笑出来。
再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
“是,自然是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牙从腕上扒拉下一个镯子,眼不见心不烦的递给了林臻身后的丫鬟。
林臻望着那价值不菲的玉镯。
眼底终于蹦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越发懂事。
“多谢母亲。”
除了裴老夫人与裴国公夫妇之外,其余的长辈就只需要敬茶,不用跪身了,她又依次给裴三老爷夫妇,四老爷夫妇敬茶。
三夫人李氏,今年年初娘家母亲才过世,因而林臻送的敬茶礼是三匹清月软纱,这料子虽不说极为名贵,但胜在颜色清浅,上又有淡淡花纹,因此很受尚在孝期的妇人青睐。
四夫人许氏,出了名的嘴上不饶人,又从来与裴夫人妯娌不合,因此这礼送轻巧了,得挨她的唇舌,送贵了,又是打裴夫人的脸,无论裴夫人如何不待见她,但起码表面上,她得和婆母站在一条线上。
所以她送的是两柄白玉团扇,玉虽不是上好,但扇面花团锦簇,既能应了四夫人爱场面的脾性,也不会过于贵重。
两位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在后宅里呆了几十年,方才见林臻果断的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