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道:“孩童有德,岂会轻易违法?”
胡毋敬呵呵笑了起来,捋着胡须说道:“笑话!依你之见,这人若是儿时不懂法,到了成人之际,心中唯有德,那岂不是不懂用法来保护自己,那岂不是要处处被不法之人所欺?”
儒生闻言脸色尴尬,反驳道:“法皆由君言出,民亦可知法,亦可不知法,受人欺压,自当由官府裁断,民就算知法,又能如何?”
台下的嬴长生乍一听,心说好一个跪舔皇权的家伙,说什么法律由皇帝言出法随,民众知不知法无所谓。
他还提出“民不应该知法,应交由官府定夺”的观点,要是身处在后世,此人轻则被人唾沫淹没,重则走在大街上被人打死。
不过这个儒生倒是一个能人,提出的观点很符合封建社会的潮流,让嬴长生都觉得很难反驳。
对此,胡毋敬却不以为然,很平静地反问道:“制法,君与臣之义也。遵法,臣与民之命也。倘若民不知法,何以做到遵法?”
嬴长生听后轻轻颔首,心里直呼说得太对了。
儒生冷笑道:“黔首皆是目不识丁,足下却要令其知法?难不成,令我等官吏全都下乡去普法?”
胡毋敬轻喝道:“有何不可?商君立法之初,孝公更是亲自率众官吏,每日下乡普法。孝公尚可如此兢兢业业,汝也是食君之禄,又如何不能做到下乡普法?”
儒生怒道:“岂有此理,吾乃圣人门徒,自当教圣人之道。岂可教御民之道?况且,孝公所为,正是秉持儒者之仁。商君之法洋洋万字,可曾教过君主仁爱?吾以为,民不宜知法,亦无条件知法。”
胡毋敬接着回怼:“民光有道德尚有缺,唯有德法俱全,方可成为完民。”
“……”
两刻钟过去了,台上两人不分上下说到唾沫横飞、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
到了后面,两人声音开始沙哑时,说话也不再那么文绉绉了,转而用大白话爆起了粗口。
“你这酸儒,秉持假道德,以德制人。”
“我呸!你法家御民五术臭名昭著,以弱去强,以奸御良。”
“酸儒不懂治国之道,休得狂言妄语。”
“法家皆是无良之辈,蛊惑君主愚民、疲民、弱民、贫民、辱民。卫鞅正是用此术蛊惑圣听,使得人神共愤,官民皆欲杀之,好在苍天有眼,众望所归之下,卫鞅终于得到他应有报应。”
奉常看辩论的话题越来越敏感,心事怕出大乱子,就宣布这回合停止。
“铛,铛,铛…”
编钟响起,奉常宣布第二回合平局。
胡毋敬走下台,向嬴长生投去歉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