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啊!”程咬金暗自数着: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己巳,太宗崩,晋州地又震,是冬无雪。次年改永徽元年,夏四月与六月晋州地又三番震,秋七月丙寅,大旱。二年春,天下诸州,颇弊蝗螟,或遭水旱,饿殍遍野,是冬又无雪。今年定襄地震,旱灾多发,入冬以来,降雪就下个不止。
望着车外的降雪,程咬金喃喃自语:“难道老天爷也不容我大唐人氏了吗?”
……
大唐天下有三盛:除却累累边关战事和璀璨如繁星的朝野巨将,便是那些多如牛毛的府兵。
秦岭大山深处,数千名府兵一旦撒入丛林之中,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唯有那些连绵不绝的“吭吭康康”砍树声,才让人知道自己没处在无人的野蛮山林之中。
站在营帐外的粗糙汉子旅帅贾二,抬头望望漫天散下来的大雪,啐一口唾沫,跳着脚大骂道:“直娘贼,你若再敢下大暴雪,俺就不姓程!”
营帐里,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的少年听闻他这一标致的国骂,一愣神,忽然气得小跑过去,飞起一脚就将这家伙蹬了个狗啃趴。
地上的落雪轻盈地飞舞起来,却还是被纷纷扬扬的雪花给压制下去了。
“混蛋,就算老天爷下了大暴雪,你他么也不姓程啊!你跟你老子姓,姓贾!”少年气得浑身打哆嗦,“别拿我老程家发誓!小心被我阿翁撞见了,打断你三条腿!”
贾二好不容易从雪地上爬起来,赶忙捂紧了裤裆,来到少年跟前哈腰施礼道:“程校尉,俺看您愁眉不展,就想着哄你开心来,就学着卢国公的模样替您骂一下街。”
少年程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抓耳挠腮地吼道:“少整这些没用的!赶紧动动你那猪油头,给俺想个好法子,怎样才能如期完成军令!”
贾二的脸色呱嗒一下子拉扯下来。“程校尉,你说这可咋整?他们限期三日,让俺们砍十万棵树,而且还必须是两人合抱以上粗细的大树,这不明摆着给咱们府兵使绊子吗?这就好比刚把媳妇儿抬进家门,就想着明儿个就能生出娃儿来,这分明就是鸡蛋上刮毛啊。”
“啥意思?”
“痴心妄想啊。”
“去你的,也有可能,你媳妇怀的是俺的娃!早早地,俺就替你种下了。”
贾二不怒,反而很高兴,因为他看到程家这位小郎君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啁……啁……”几声惊空遏云的鹰唳之声打破了森林旷野的沉寂,惹得两人同时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中,有两只老鹰挥舞着长长的翅膀穿梭在飞雪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丛林里的人们,似乎这些人类即将成为它们口中的猎物。
程政恨恨地说到:“晦气!原来是这两只该死的秃鹰带来的!”
贾二嘟囔到:“他长孙父子就好比是这两只苍鹰,现如今玩的这个把戏分明就是故意找你和卢国公的茬儿!让俺说,他长孙家简直是狼心狗肺,若不是卢国公冒着生命危险护送当今陛下回朝继位,他长孙家焉能有今日?”
“住口!陛下之事岂能容你小兵崽议论的!你的整个家族的脑袋担当地起吗?”程政陡然转身,怒目瞪了贾二一眼便甩手钻入营帐。
“可这……”贾二一时气急,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急得直跺脚,朝着营帐门口吼着嗓子发牢骚,“可这十万棵大树怎么办?如今最好的砍树利器便是那斧子。卑职甚至冒然扛出了卢国公当年用过的开山斧,让工匠连夜仿制打造。卢国公的开山斧就是厉害。它不仅个头大,重达百斤,而且斧刃强悍,稍微细点儿的树,拦腰几斧子就能撂倒,可就是太费力气了!普通士兵挥两下,胳膊就酸麻,再挥舞两下,斧子能脱手飞出去,好不容易再抱起来根本就举不动了。”
“卑职从整个上府中寻找力气大的士兵,才挑选出来十来个。可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勉强能撑到挥舞百十下,虎口都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