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祈翊抬起眼。
应如愿双手拎着裙摆,左右摆了摆。
那裙子是暗红调,偏黑金色,裙摆垂感很好,虽不蓬松,但看得出有好几层布料,一层一叠,穿在身上,很有质感。
像某个不为人知的神秘部落的神女。
按理说,以她的容貌,更合适穿那种仙气飘飘的仙女裙,扮演一个纯白梦幻的小公主。
没想到这种气质的,她也能驾驭好。
薄祈翊道:“可以。”
应如愿拎着腰线:“但有点大了。”
导购笑说:“这个不成问题,我们有裁缝可以马上改好,十分钟就能完成。”
应如愿就要这件了:“麻烦师傅帮我改一下腰围。”
导购立刻安排裁缝上前帮应如愿量尺寸,量好,应如愿将裙子换下交给他们。
她穿着导购提供给她的一次性睡袍,坐到梳妆台前,拨弄一头披肩的长发,自然而然问:“四哥会盘发吗?那条裙子要把脖子露出来才好看。”
薄祈翊仍然坐在沙发上,从化妆镜里能看到他翘着二郎腿,语气自然平淡,是一种漫不经心。
“是什么给了你,我会给女人盘发的错觉?”
应如愿就冷不丁道:“因为我姐姐啊,她喜欢穿新中式,什么马面裙呀改良款宋制,都要盘发,我以为你肯定经常帮她。”
说完,她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男人的表情,不错过任何一点变化。
她以为自己这么突然地提起故人,薄祈翊一定会有一瞬间流露出真实情绪,那她就能进一步推断出,他跟姐姐的纠葛。
可不知道是薄祈翊心理素质太好,无情无义丧尽天良到了极致,根本不会对被他害过的人,生出一星半点愧疚和心虚;
又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他只是在听完她的话后,抬起头。
神态有些令人捉摸不透:“我在内地,她在港城,我们一年只见一两次面,怎么‘经常’?何况我们也没有到那份儿上。”
——没到那份上。
这几个字刺得应如愿忍不住一下转身看定了他。
没到那份上,他把姐姐骗得跳楼自杀!
薄祈翊穿着一身黑。
黑色衬衣,黑色西服,黑色西裤,黑色皮鞋,但肉眼可见的质地考究,在灯光下区分出深沉的层次感,令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的冷沉。
她后牙咬得很紧,眼神却还保持着天真烂漫的样子,再下一剂猛药。
“因为不能经常见面,所以你们就经常写信?我帮姐姐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好多你们互通的信呢。”
这下他总该有反应了吧!
那些信,都是他套问姐姐应氏的机密,现在她当面提起,他不可能一点都不心虚。
然而。
他的反应还是跟应如愿想的不一样,薄祈翊只是嗯了下:“你姐是喜欢手写信。”
“……”
应如愿突然不确定了,骗姐姐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说不是,她几次试探,他都没有否认跟姐姐的关系,他们必定是认识,而且有交情的;
说是,他怎么能一副无感、无所谓、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一点都不熟。
应如愿一直不敢冒进,是因为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做不了什么。
她必须等那个合适的机会到来,在此之前,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甚至不敢表露太多对姐姐和对应家的感情,生怕引起薄家人的警惕。
但现在,她有些忍不住,激进地再问一句:“四哥,你现在,还会想起我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