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歌救救我——
他刚说完,身子就往沙土里陷。
我着急地喊着他的名字醒来,一摸脸,满脸的泪。
又过了几个月,树上的叶子逐渐变黄了。
我头痛发作,去药房拿药,遇到了柳朗。
他看见我后,就急匆匆把我喊到外面,四下张望了下,神秘兮兮地说:“赵长卿回来了!”
就像春日的惊雷,我脑子一片空白,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又见到他。
赵长卿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面色蜡黄,憔悴虚弱,瘦得不成人样,下巴长出一层青色胡茬,皱眉闭着眼睛昏睡,当真是可怜落魄至极。
我还未和他说句话,他忽然剧烈地咳喘起来,咳得背都弓了起来,喉间发出奇怪的鸣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来。
柳朗慌忙地跑出去,大声喊着:“大夫!大夫——”
我上前扶起他,轻拍着他的背,眼看他一张脸憋得通红。
我从衣袖中拿出一套针灸针具来,手颤抖着解开他的衣领,褪下他的上衣——我在医书上看过这样行针平喘,却从未实践过。
他的身上还是白皙的,我的手触着他背上的肌肤,颤声说:“长卿,长卿你不要动,我来救你。”
我在他后心、胸口和脚心处,各施了针。
在大夫急匆匆背着药箱赶来时,赵长卿已是不咳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会儿,扯出一抹温暖的笑,他低声说:“婉歌,谢谢你啊,刚才吓到你了吧?”
我摇着头,也想向他笑一笑,但眼泪却突然就流了出来。
之前他背弃我时,我都不会这样哭,但他这样平和又可怜地对我说话,我却心如刀绞。
我日日过去为他针灸。
一开始我与他都有些拘谨。
当初我俩好的时候,尚且没有见过他的身体。
过了几日,我便能坦然以对。
我立下重赏,遍请名医,为他治病,还与柳朗、嵇唐凑出银两,将沦落为奴的赵家女眷赎了回来。
苏韩胄觉得不解。明明是我亲手毁了赵家,为何又要帮赵长卿?
我略显慌乱地解释:“赵史巍已被关入大牢,赵家已经完了,赵长卿像我一样,他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反过来却要靠我施舍,这难道不比把他也交给朝廷,关进监狱,更让人畅快么?“
苏韩胄叹了口气,摇摇头:“为亲人报仇血恨,原是人之常情,董姑娘既已报了仇,何必再与仇人纠缠不休?“
“婉歌没有。“
他负着手,站在窗外沉吟许久,才转过身道:
“既然如此,你就带他来见见我吧,我或许可以给他一个新的身份,为我们所用的身份,而‘赵长卿’这个人,就权当他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