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高兴。
然而,唯有楚月看她的眼神始终如一,那眼神仿佛是在怜悯。这让朱莹莹感到极其不适。
“你不是被黎国皇帝赎身了吗?”朱莹莹微微张唇,声音轻柔:“怎么,莫不是被赶出宫了,才跑来瑜蓝宗的?怪不得那个暴君会看上你这样的,原来会些不入流的法术,靠着媚惑男人上位呀?”
朱莹莹贝齿轻咬下唇,似乎特别难以启齿,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当初皇帝待你那般好,还亲自为你从青楼赎身,这才多久你居然就偷溜出宫,身边还换了个男人。楚月,你就如此离不开男人,这般……”朱莹莹抿了抿唇,像是极有教养,很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地吐出那个字眼:“这般……下贱?
楚月实际上并未将朱莹莹的话听进多少。
当朱莹莹喊出她是甜酒的时候,她的思绪就已飘向了远方。
朱莹莹的眼眶都红了一圈,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清楚你是陛下从风月楼带回宫的,曾经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初次见你时,你和这位师兄还并非道侣吧?”朱莹莹向来注重教养,此时又抿了抿下唇,羞于说出那两个字:“难道真应了那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吗?”
楚月咬碎了嘴里的糖葫芦,把竹签拿了出来。
旁边与楚月正在聊天的弟子也傻了眼,完全不明白朱莹莹这不知廉耻的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楚月拿着竹签,偏头看向朱莹莹,说道:“我上次就提醒过你,安分些,别惹事,这么快就忘了?”
朱莹莹吓得浑身一哆嗦,生怕楚月用手里的竹签戳向自己的眼睛,忙不迭地躲到了鲁华身后。
楚月刚刚吃完糖葫芦,唇色因沾染了糖色而显得格外鲜艳。她站在高出几阶的楼梯上,于万千浮尘之中,淡淡地瞥了朱莹莹一眼。
楚月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你都说了甜酒是以面纱遮脸,那你又怎能如此肯定甜酒就是我?再者,我这模样,像是能当花魁的人吗?”
朱莹莹顿时愣住了,似乎压根没想到楚月会是这样的反应。
楚月把竹签咬在嘴里,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冤有头债有主,所以你也别拿黎国皇帝骂过你的词来编排我。”
——拿黎国皇帝骂过你的词。
朱莹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怎么会知道黎国皇宫里的事?
当时那个暴君曾对朱莹莹说过:“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当婊子的吗?”
楚月怎么会知道?
她究竟是谁?宫里的人?不可能,当时只有那个暴君一人在场啊!
朱莹莹越想越觉得恐惧。
“莹莹,她在说什么?你不是说没见过黎国皇帝吗?”鲁华见朱莹莹受了欺负,终于从座位上起身站了起来。
朱莹莹这次眼眶是真的红透了,内心最屈辱的记忆被无情地翻出,她用袖子擦拭着微微泛红的眼角,支支吾吾道:“我……我……”
楚月咬着竹签,嗤笑一声:“她一直在皇宫的浣衣局当洗衣丫鬟,也许真的未曾见过皇帝呢。”
朱莹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只顾着落井下石,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差点就忘了自己那些最为不堪的过往。
楚月将她的所有神情都尽收眼底,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次拿出嘴里的竹签,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的另一个秘密,我不会告知任何人,但你往后离我远点成吗?瞧见你这般作妖,我就忍不住想抽你。”
“我……”
朱莹莹浑身颤抖不已,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船中的不少人都被“浣衣局丫鬟”这个词给惊住了,开始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