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漾现在已经不和其他玩家一起吃饭了,她每次都揣两个馒头,默默踱回自己的房间。
花费时间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太浪费了,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到处转转,找点线索。
耿溏等了好久,也没看见顾昔漾,他环视一周,看见周围的其他玩家都是一副满面嫌弃,勉强进食的埋汰样子,耿溏突然觉得食不下咽。
齐玉芬吃相倒是平静,但她身上没有生机,比不上顾昔漾。
最终,耿溏还是拿上了自己的食物,找到了顾昔漾。
顾昔漾听见了隐约的小孩哭泣声。
她想到了今天刘誊讲述的故事,眼神稍暗。
顾昔漾伸出手,手腕间的勒痕仍然可怖。
刘誊说,刘婶的孩子去世后,她就疯了,她让丧葬店的婆婆做了个与她自己一模一样的纸人,去陪伴自己已经逝世的孩子。
可是后来,在小镇的春神祭上,借助春神祭,大人孩子不同席的习俗,刘婶叫走了所有的孩子,把他们骗到了一个岩洞,然后,放上了一场大火。
有些不愿意跟着她的半大孩子,比如当时已经有八岁了的刘誊,被她强制带走了。
他永远记得被滑腻的舌头缠绕的感觉,腥臭的舌苔紧挨着他的肌肤,涎水黏腻,浸湿了他的新衣服。
他永远记得她在无尽的大火里微笑,满脸狰狞,却又藏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孩子们的哭喊声被春神祭的烟火爆竹声隐藏。
刘婶微笑着注视着火光里不断消逝的生命,听着他们逐渐微弱的哭喊,火光撩着了她的头发,她顶着半身烈焰,神情慈爱。
天惶惶
地惶惶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往的君子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而孩子们,也的确长眠。
恐惧如影随行的跟随着他长大,正如他脸上的伤疤……
顾昔漾将馒头塞进腰包里,她靠着墙边燃着的灯台,半边脸颊被烛光映成红色。
在灯烛摇曳的噼啪声里,顾昔漾的视线之中,高大的槐木从平坦的地面拔地而起,茂盛的树荫之下,平白创造出一片阴地。
一个发黑的馒头滚落在顾昔漾脚下。
她回头,耿溏正看着突然出现的槐木,一脸警惕。
他的手指紧紧抓在腰侧,刀刃反射出烛火的暖黄色,倒影在顾昔漾眼底。
耿溏拉过顾昔漾的袖子,将她藏在自己身后。
“小心。”耿溏向前一步,一脚踏碎了他心心念念的馒头。
顾昔漾及时拉住了他的衣角:“那棵树是用来养尸的,目前来说,没有危险。”
耿溏把刀按了回去,金属摩擦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动听。
他转过身,因为肤色偏暗,顾昔漾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懂这些?”他问。
顾昔漾摇摇头,十分诚实:“我不懂,这是我猜的。”
耿溏居然没有表现出怀疑,他低声重复道:“养尸?她想复活她儿子?”
顾昔漾早就猜到其他玩家一定有其他途径找到线索,所以十分淡定。
她反驳了耿溏的看法:“或许有,但这棵槐树,养的是其他孩子的尸。”
耿溏拧着眉头,又远远的看了一眼硕大的槐木。
“可是,那些孩子,明明就是她自己杀死的啊?”
顾昔漾直接上前,离槐树越来越近,耿溏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
顾昔漾伸出手指,摸了摸粗砺的树干,站在槐树之下,哭泣声也越来越大。
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她的身体。
“杀人的是刘婶,救人的,可以是纸人啊。”
顾昔漾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熟悉的纸,用钉子按在槐木之上,红色的汁液从木头中渗透出来,浸湿了纸张,也将“夜哭郎”染成深红色,彻底掩埋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