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漾掂笔的手很稳。
她点了点头,目光不离笔尖。
“以前遇到过,就学了点。”
婆婆像是起了点兴趣,她放下手里的纸人架子,认真的旁观顾昔漾下笔,在看到顾昔漾笔尖一落,为纸人点睛时,她眸光一顿,轻轻了叹了口气。
顾昔漾为纸人画好五官后,将它递给了婆婆。
婆婆问她:“你不给他的脸颊涂红吗?”
顾昔漾疑惑的看过去,觉得自己的纸人已经画极好了,在加上腮红反而显得诡异突兀。
她注意到婆婆编的竹架偏宽大,所以画的五官就偏硬朗。
婆婆看她一眼,露出点无奈来:“闺女啊,你画的太像了,越像真人的东西,就越可能‘活’。我卖出去的纸人都带着大红脸蛋,就是为了让它与活人区分开。”
婆婆手下的动作更快了些,一会儿就编好了大体的构架。
她从窗下摸出一个盒子,仔细的拍掉浮灰。
桌上的油灯带着灯罩,居然也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婆婆打开盒子,浑浊的双眼瞬间清明起来,她珍惜的摸了摸盒子里的纸,隐约快要落下泪来。
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顾昔漾就坐在一旁,看着婆婆认真的用盒子里的纸糊纸人。
等糊好纸人的身体,婆婆冲着顾昔漾招了招手。
“你会画人体吗?”她含着笑问。
眉眼在烛火下显得温柔而绝美。
顾昔漾有些呆了。
“婆婆,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
婆婆弯起眼,眼角浮现许多细细的纹路,像在笑,又像在哭。
“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抓住顾昔漾的手腕,想拉她过来,却在看见她手腕上的淤痕时皱了皱眉。
“闺女啊,你手腕上,这是怎么了?”
顾昔漾抓了抓头发,摇了摇头。
“我一醒来就有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心疼的抱紧了弱弱的自己。
婆婆也有点心疼。
她又一次打开那个盒子,拿出一个塞子都有些褪色的药瓶。
“这种药是很久之前的老药方了,就能止血去疤,又能活血化瘀,我丈夫费了很大劲才取来。
当时我年纪还轻,继承了我爹的丧葬店,扎纸人时经常被竹条划伤,他每次都很心疼……”
婆婆将药抹在顾昔漾的手腕上,轻轻的揉搓起来。
顾昔漾安静的像个长在椅子上的蘑菇,连吃痛的闷哼声都被死死的藏在唇齿里。
她没有注意到,她画的纸人轻轻的转动了一下眼睛。
“可惜我没有他的照片,他的样子,我都快要记不清了……”
婆婆没有再提她的往事了。
她把笔递给顾昔漾,轻轻的鼓励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身体,就画什么样的身体。
毕竟,你为他点了睛,他就是你的了。”
顾昔漾从婆婆的语气里悟出了点什么。
她拿起笔,细细的勾勒出肌肉的线条与轮廓,每个肌理,每块肌肉的走向,她都画的十分认真。
等到了胸前的某个部位时,顾昔漾问道:“婆婆,您这里有粉色的颜料吗?”
她语气认真:“我喜欢粉色的。”
婆婆终于被她逗笑了。
她点点头,把涂料递给她。
等她停下笔,婆婆就把纸人的脑袋固定好。
顾昔漾看了一眼自己全程参与的这个纸人,十分满意。
婆婆活动了下手腕,站了起来。
“等你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过来把他带走吧。
你这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什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还是送给你,随身带好。”
婆婆把那朵纸花递给她,冲她摆了摆手。
“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