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这话一出,徐允祯惊得魂不附体,直接拉下车帘向车夫吩咐:“快,回府。”
二月初的京师依然寒冷,可马车里的徐允祯却是细汗直流,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颤抖,舌头僵直的自言自语道:
“徐……徐子胤你这个族群败类,这回……这回徐家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徐允祯虽然嘴上嘀咕,脑子里却是在想着解救徐子胤的办法。
愣在原地的店小二看着自家老爷的马车渐行渐远,忍不住打趣起来。
“嘿……随便吧!徐小公爷那衣冠禽兽又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族弟,反正老子信送到了,别因为这事扣老子工钱就行。”
店小二说着,便自顾自的回了醉仙楼继续做他的小二去了。
京师东城菜市口,观刑百姓的激情并没有因为连日的行刑而有所消减,依旧是人山人海。
见最后一个犯官九族的人头落地,刑场上围观的所有百姓似先前约好的一般,齐齐向着皇城的方向跪地高呼:
“暴君皇帝陛下万岁……暴君皇帝陛下万岁……”
百姓们排山倒海“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声潮袭卷了整个京师上空。
使大半个京师城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监斩台上的骆养性和方正化面对百姓们这样的喊声却是视而不见。
因为他们知道,百姓们这个别样的称呼并不是在贬低皇帝陛下。
骆养性愣愣的看着血渍斑斑的刑场,有气无力的低语了一句:“陛下交代的差事总算办完了。”
“就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我骆养性的容身之地。”
骆养性这似感慨又似自我调侃的话语听在身侧方正化耳里,方正化随即打趣起来。
“怎么,看着满场的血迹,宽宏大量的骆指挥使怕了?”
“嗐……”
骆养性对方正化的调侃之言毫不在意的叹了一声,随而语气中带着些许悲凉说道:
“方督公,我与你不同,这六万多颗人头落地,我骆养性可是造下了大明立国以来的最大杀戮案件。”
“这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陛下,恐怕都容不得我了。”
“我骆某人死则死矣,我担心的是即使我死了,我的妻儿老小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闻听此言,方正化便也不再调侃,瞥了一眼身侧的骆养性正色道:
“这些天难道你还没发现陛下的行事风格不同于以往了吗?”
“陛下绝不是那种薄情寡恩的君王,听咱家一句话,眼下能保住你和你家人性命的只有陛下。”
“咱家言尽于此,骆指挥使你好自为之。”
另一边,正慢悠悠坐在马背上回皇城的崇祯,忽然听到传来山呼海啸般“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声音不由身形一顿。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暗自感叹:从古至今有这样称呼皇帝的吗?
不过说我是暴君,倒也没错。
崇祯心里嘀咕着弯起嘴角,对王承恩吩咐了一句:“大伴,暴君传闻的事不用再查了。”
之前让查是担心有人利用暴君之名蛊惑百姓发起暴动。
可现在百姓虽然称他为暴君,但却是对他的另一种称赞及肯定,不含有丝毫贬义。
与此同时,距离东城菜市口不远处的一座别院里,几人听着外面“暴君皇帝陛下万岁”的声音,一个个面沉如水。